作者 姜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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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油马路上,和平时一样,只是过一会才驶过来一辆汽车,基本都是解放牌大卡车,偶然也有一辆十轮卡。什么是十轮卡?就是后轮一面有四组,两组就是八个轮子,加上前轮两个,就是十个轮子。这是喜欢汽车的老蔫说的。
滚刀肉笑说:“老蔫,这段没见你说汽车了,这下在石千峰憋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忘了,还记得十轮卡呢!不简单,快子承父业了。”
“对,想起来了,你老子是工学院汽车系的老师,是吧?
”饸烙对老蔫说。
“早就说过了,他老子是工学院汽车系老师,滚刀肉家老子是工学院机械系老师。”大鼻子边说边一指前面,“到了,就这儿吧?饸烙,你打头,前面探路,我们可不熟悉情况。”
滚刀肉望望面前的土坡,说:“你们看啊,这个坡看上去普通的很,但有一个不被人觉察的地方,你们发现了没有?”
“啥地方?”饸烙问。
“就是,这个坡,在马路的拐弯处,从东面来的车看不见西面来的车,从西面来的车也看不见东面来的车。”
“废话呢,本来就是呀,你刚发现?”饸烙话里有点得意。得意他先提议来这个土坡的。
“我早就知道。你听我说,这是第一。第二,拐弯处马路的外径,紧挨着这个土坡。所以,这个坡才越来越低,给人感觉是,常有人在这里走动似的。”滚刀肉继续快速地说着。
“哈哈,发现物理上的问题了。”老蔫对这点反应快。
“这就是,这个土坡,好像常有人走动的缘由。”滚刀肉说。
“还缘由呢,滚刀肉就爱咬文嚼字,缘由呢,就是原因吧!”大鼻子说着普通话,但家里不是工学院的,常喜欢找一点滚刀肉说话的茬。不过,也仅仅是说笑。都彼此当做说笑,笑笑就过去了。
“去你妈的哈哈’,缘由都不懂?”滚刀肉有时,不像老蔫对什么事呵呵一笑过去了,他总是要回一句的。
“快说吧,你的意思是啥?”饸烙问。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土坡的形成是因为,这个弯道,常有汽车为躲避对面来车,就要把车往弯道外径上开。”
“你就别外径外径了,就是弯道的边上么。”大鼻子说。
“是了,弯道的外边,为啥会低洼下去,为啥这个坡越来越低,就是因为,从西面来的车总是外轮离开柏油路,压在土路上,土路经不住压,才出现这个坡。”滚刀肉兴致勃勃地解释。
大鼻子还是有点不服气:“你刚发现?其实这坡原来早就有,还等你发现?”
“去你妈的,老子不是说我刚发现,是说,这个坡的形成原因,哈哈。今天这小子大鼻子咋了?老是和我过不去。”
“不是和你过不去,咱们就是说着玩么。”大鼻子倒也能在滚刀肉着急时,妥协一下。随后他又催饸烙:“饸烙,快带头,下呀。”
下小坡,先是几棵普通的,也就是被他们称为怪树的树。能有啥呀?饸烙尽是没事找事。他们说。
露在外面的这几棵树,后面是一堆簇拥在一起的草丛。这些草丛还没绿,但却相互簇拥的那么挤,那么密,几乎密实到从外面看不清后面。这堆草丛像一堵墙,让人在它面前不由地会有点胆怯,会举步不前。
下午的光线,在马路上还算充足透亮。但仅仅一个坡上一个坡下,让人突然发现,怪树后面,还没泛绿的草丛周围,已经找不到直接晒进来的阳光,有的仅仅是,马路上反射进来的正在渐渐暗淡下去的余光。
饸烙站在草丛前有点犹豫。
“就这几棵树?饸烙,你说的是不是这些,这也没什么呀!”大鼻子有点失望。
“里面远处还有。”饸烙嘴里说着,但脚却不动窝。
“打头打头,饸烙,还是你打头,一会太阳落山了。”滚刀肉催促。
看得出,饸烙下了下狠心,绕过草丛往后面走。但刚转过草丛,他在前面突然“呀!”一声。大家忙边问咋了,边都绕过草丛,也不禁都“呀!”一声。他们都突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因为他们面前,赫然出现一辆自行车。
孤零零的自行车,倚靠在两棵树身上。是一辆,只有在城市里才能见到的那种,大链盒飞鸽自行车。如果自行车,尤其是这种大链盒自行车,出现在城里的街道家属院,或者什么地方,就再自然不过。而且,即使是在城市里,这种大链盒,也不会旁若无人地倚靠在随便一个树上。大链盒自行车,简直就是最牛逼的身份象征。
可现在,它却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而且是荒山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