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话

残酷的现实（上）

见到他并未察觉到我的逼近，我便小心翼翼的将枪口从他的背后探了过去，却不知他忽的旋转了下身体，直直的冲着我，刃口也娴熟的移到了秦燕的颈部，再一次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动作，我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甘。

他蹲伏着身体，有些嘲讽的说道：“渍渍渍，我说龙警官哈，怎么拔了枪就不是不肯射击呢？你在犹豫些什么？”面对他的再次挑衅，我保持着克制，毕竟一条生命还被他控制着的，我不能草率而为。

我此刻距离“X”不到50CM，这样的距离于我而言，完全可以空手制敌，可是那柄悬在秦燕身体上的匕首却在告诉我，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万无一失，否则秦燕便会葬入彻底的深渊。

“嘶。”只听见一阵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注目看去，“X”居然在秦燕的非致命处划下了一个小开口，秦燕本是疲乏的身体，被这眼见就觉得可怖的伤口激起了巨大的反应，她虽然被牢牢的缚住，但是四肢却突然被赋予了某种强大的能量，剧烈的摆动着。她的眼睛也充斥着血丝与泪水，我知道那里面沉淀的是对于生的渴望。

随着伤口暴露时间的增加，血液也开始大规模的流了出来。“X”用隔着手套的指尖，在那一层层的血迹上来回的游移着，然后又收回指尖，将布有大面积血液的手套，慢悠悠的送到了鼻子的位置，开始了肆意的嗅探：“啊，这血液的气味真是令人陶醉呵，我甚至都能够从这血液里嗅探到她的紧张，来，龙警官，你要不也来闻闻这气味，我保证你也会迷恋上的。”

见到他如此恶心且变态的请求，我在也无法遏制住内心的怒火，箭步而上，朝着“X”脑门位置重力的用腿踢了过去，在脚落地的一瞬间，我知道这次的攻击没有落空，我几乎是完完全全的攻到了他的脑心。

由于我的力道极猛，他随着“扑腾”的声势朝着后方滚出去老远。没有时间来关顾“X”的情形，我赶紧看了看秦燕的状况。也许是得知自己即将重获生的希望，秦燕的眼神终于回归了正常人的平静安宁。我迅速砍断了绑缚在她身上所有的绳子，正当我准备揭开贴在她嘴唇上的胶布时，背后那渐趋成型的人影却在提醒我，“X”正在朝我靠近。

等到他完全站在我背后时，我迅速做出反应，朝秦燕努了努嘴，示意她先向一边躲藏。秦燕反应很快，未等“X”做出行动，她便迅捷的跑向了一边。等看到秦燕完全安全下来，我便毫无畏惧的站立起来，我们二人就这样目光对接着，谁也无法预测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不过很奇怪的是，“X”就这样眼见秦燕被我救起，并且与他保持了较远的距离。正常来说，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来阻止我，并且秦燕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他的内情，不然“X”怎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挟持秦燕。而且，看他的眼神，丝毫没有显示出慌张的意味。我抽过眼神，看了看刚获救的秦燕，一股隐隐的担忧在心底蔓延。

“摆出那样的眼神，你打算和我来一场正面决斗吗？”“X”拍了拍手，他的话语里透出了很强的自信，而我也知道他有自信的底气，因为他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即使我这样经过科班训练的老手，在刚刚的几次交锋上都丝毫占不了优势，足见他、乃至他背后的那个计划，都是有备而来。

当然了，面对这样的强敌，我自然也是不惧的，天生骨子里带有的越挫越勇的因子令我并不胆怯，我淡然的接过话来：“呵呵，来啊，我也很久没有完完全全的释放筋骨了，就拿你练练手。”

本以为“X”会迅速与我应战，但是他却转眼间改变了主意：“今天还不是时候，现在我还不想与你有过多的纠缠，不过，你我总会有一战。”

  “呃，看来你是认输了呀，而且秦燕也被我解救了，你这算不算输得一败涂地啊。”我沉了沉音调，低声地笑道。

  “哦。你说我输了？”他有些不太信服我的话语。

我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并指了指远处的秦燕。至少在目前来说，秦燕已经被我解救，他的这一步计划应该是失败了。

他没有再与我的眼神做过多交流，而是将手伸向裤子口袋，不停地在摸索些什么。

他又想干什么呢？我在心里暗想道。不过很快，他便给了我答案。只见他似乎找到了他一直在口袋摸索的那件东西，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下，并迅速掏出了一个类似于火柴盒的东西。

不知道他取出这样一件东西的用意何在，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则低头前后摆弄着这个小玩意，接着又两指夹着这个小盒子，颇有些嘲笑的望着我：“呵呵，我说龙组长，你这煞费苦心的前来营救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是多此一举呢？前面，你以为你占尽了上风，你以为你把秦燕解救了出去，但是，你知道我手中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X”的话语令我陡然心惊，局势可能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而之前的担忧也在此时愈演愈烈。我面色凝重的望向半空，又缓缓从口袋取出手枪，枪口再一次指向了眼前人。

  “开枪之前，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这个东西。它叫做远程催爆器，只要它被我启动上面的红色按钮，被我提前布置在秦燕身上的特制药包便会启动，嘭嘭嘭，保准炸得她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听他的话语，并不像是在危言耸听，而且凭借着他的缜密作风，我也完全相信他能够提前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也许是在远处听到了自己不妙的处境，刚转危为安的秦燕开始变得有些狂躁起来，她疯了一般吼叫着，并且仔细检查起来身上的每一处可能埋有药包的位置。

不过她的这一举动很快被“X”无情终止了：“不用找了，你根本找不到它的藏匿点，你以为我会用那种低端的大型炸药包吗？那也未免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吧！我用的是一种非常微小的那种颗粒状爆炸物，微小的程度可能就和你一根发丝等同。”

也许是得知自己的生存希望渺茫，秦燕没有再大喊大叫。我明白现在的局面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如果在他按动按钮的瞬间，我没有成功阻止，那么秦燕将必死无疑。

本高举的手枪，被我缓缓的向下移动着，这样的赌注我输不起，几年前也好，现在也是，而秦燕那强烈的生存欲也如同复刻了当年同事的那番表情，都期待着我能够解救他们，但是不测的现实却令我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适合做一名人民警察。

  “怎么了，有些迟疑了？”他似乎洞悉了我的心思。

他的话语，倒的确吻合我目前的心理处境，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决策，都不一定会产生一个较为完美的结局，我们警方竭力保全的秦燕，是不是也如当年的我一样，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污点呢？

算了，一味被心里的执念侵蚀，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我又颤颤巍巍的上移了枪口的位置，“X”对于我的改变显然有些诧异，枪口对准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里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信号。

不过，现在的我还不想击杀掉眼前这个人，一来，我瞄准他的头部只是起到声东击西的目的，我真正想射击的部位其实是他的手部，只要将他手中的催爆器击碎，那么秦燕便会彻底获救。二来，出于自己的私心，我还想和他正式的来一次对抗，这样的身手全省估计也找不出几个，天生的挑战欲令我对他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空气中溢满了令人紧张的因子，我的汗水再一次从额头等部位流淌了出来，这些汗水顺着身体的弧度，开始分布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湿漉漉而又带有些许温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我双手紧紧握住枪，目光再一次锁死了眼前这个男子。

相较于我的蓄势待发，“X”则显得无比坦然，他依旧保持着倨傲的姿态，眼神冷峻的看着我的枪口，没有丝毫的怯意。我从心底里佩服眼前这个很有职业性的杀手，不过与其说他是杀手，我更愿意承认对手这个身份。  

那么就开始吧，这一次至少要成功。我在内心给自己暗暗打气，我微动手枪，在“X”反应的瞬间，将枪口的位置来了个大的调换，“你。”他猛然一惊，也许是被我突然改变的策略而慌了阵脚。取他性命不是我的本愿，我只需要销毁他手中的催爆器。

“嘭......。”随着枪声的起落，空气中刚刚还凝结的紧张氛围，转眼间就被驱散全无，不过相较于这些，我更关心的是“X”手中握持着的催爆器有没有被我击毁。我将目光投射到他的位置，只见他正双膝跪地，看来手腕被子弹击中，还是给了他不小的痛苦，看到他如此可怜的跪倒在地，我的心里竟生了一种莫名的怜悯，也许我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早已杀害过无数无辜的人，也知道正因了他的杀戮，而导致了一个个家庭遭遇到分离的痛楚，但是，把他的身份由杀手还原到人，眼前他受的苦，的确是我所施加给他的，那么我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呢？

平息掉内心的思索，我又定睛寻找起那个重要的东西来。不过由于催爆器的体积实在过小，我搜寻了好几次都没能看到。不过，这时候，“X”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他用右手紧紧捂住左手腕的伤口处，不过，我控制的尺度还是很恰当的，我只是让子弹从他的左手腕处滑了过去，并没有精准的将子弹笔直的射入他的手腕内部，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样的一击也足够他受的了，而这样略带报复的举动，不仅仅为眼前的秦燕，更为那些曾为此付出过一切的同事，以及渡村的父亲。

“嘿...嘿，没想到你还对我手下留了一情，不过，面对我这样的人，你不斩草除根，后果是很可怕的。”面对着眼前的局面，他还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他有些可笑。而因子弹摩擦的手腕处，血液正开始大颗大颗的朝着地面流淌着，血腥味令我产生了极为不适的感觉。

看着他这幅难受的状态，我语气放到了柔和的境地：“别逞强了，无论你多么强大，现在你就是处于劣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来，和我回警局吧，争取宽大处理。”说完，我从口袋掏出了手铐，朝他走去。

不过“X”并没有丝毫认输的意思，他喘着粗气说道：“刚刚，你故意改变射击轨道，没有将我送入地狱，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不是在找那个被击毁的催爆器吗？瞧，不就在那吗。”他动了动头，示意我朝地宫一处看，果然，那个催爆器就在那，不过这个方盒子早已在我巨大的攻击下，变成了一堆七零八碎的零件，秦燕的危险彻底被解除，我不禁大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