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记:流着血的赌约

今天画的画

何晓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跟在闺女屁股后面跑,大声的提醒她小心别碰到车。

“蓝蓝,我是晓丹,你还好吗?”

“还行吧。”我有些意外,毕业十年间,我们几乎完全失去了联系。

“你呢?现在在哪呢?”我终于追上了闺女,拉着她走到了公园里,然后才松开手,继续接电话。

“挺好的,我现在定居上海了,嫁了个本地男人,对我不错。哦对,我怀孕三个月了,我要当妈妈了。我是在朋友圈里看到别人转发你的文章,才四处打听到你的手机号,你没变,还是那么有才情。”

“哎呀,恭喜恭喜啦。你过奖了,我每天在家里带娃,就是想多做点事情让自己充实一点,都是胡乱写画,和你比差远了。”

就这么,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那些遥远的记忆慢慢的又清晰起来,那些淡化的感情也融洽了许多。

“哦对,咱们宿舍的你还都有联系吗?”这句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没有,好像大家都挺忙的,也怕会打扰到人家的生活。”

“也是,也是,我也不常联系。”我赶忙应和了两句。

聊天好像受到了影响,我们突然间找不到话题,只好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何晓丹是我大学同学,也是睡在我上铺的舍友。宿舍一共住了六个人,来自祖国各地。

刚才之所以提到宿舍会尴尬,是因为一个人,她叫白洁,也是我们宿舍的。何晓丹和白洁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让所有人都不想再提起。

何晓丹来自西部农村,家里穷得叮当响,兄弟姐妹好几个,是她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何晓丹上这个大学不容易,家里凑不出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才得以读书。因此,她非常的努力,学习之余就在学校食堂里勤工俭学,生活上很节俭,只敢买最便宜的衣服穿。

何晓丹有些自卑,这自卑可能来源于她经济上的窘迫,和同学们交往时,总是有些抬不起头,说话声音都是轻轻的。



其实何晓丹长得挺好看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十八岁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

她成绩很好,尤其写得一手好文章,让我们羡慕不已。

而白洁,则来自北方的一个省会城市,父母都在政府上班,她父亲还是一个领导,家庭条件优渥。

白洁是一个社交精灵,能歌善舞,身上总是穿着最新款的衣服漂亮的像个公主。每次上课,总有男生偷偷的盯着她看,私下里发肉麻的短信给她。

可能是从小被家里宠着,白洁人有些骄傲,对那些追她的人都看不上眼。

本来宿舍六个人的感情还可以,虽然大家出身背景不一样,性格爱好也迥异,但因为是同学,天然就多了很多亲近,天天嘻嘻哈哈的一起去上课。

转折出现在大二那年。

何晓丹因为文章写得好,经常被校广播站采用播诵,自然吸引了一些爱慕者,周强就是其中一个。

但那时的何晓丹,只想着学习和写作,把周强当成是朋友和兄长,因为是老乡,有时也会和他说说自己的烦心事,关系也还算可以。

何晓丹热爱写作,发自肺腑的爱。她曾在宿舍里说:“写作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可以死,但不可以不写作,将来我想成为一名作家,一名大作家。”

为此,她不断的投稿,但却常常被拒。也是因为投稿,认识了本市核心杂志社《都市文学》的主编赵刚。

赵刚四十来岁,秃顶,五短身材,一笑露出嘴角的一颗金牙。他曾不止一次拿着何晓丹的稿子对她说:“你是个天才作家啊,写的太好了,但就是有一点还不到位,你再改改吧,改好了我就给你发表。”看何晓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猥琐。

何晓丹再单纯,也不会一点都不懂赵刚的意思。



但为了能让自己的文章发表,能让家里的父母感到骄傲,她都忍下了,假装糊涂。把退回的稿子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一遍的发给赵刚。

而每次赵刚约她出来谈稿子的事情,都有意无意的暗示她,说很喜欢何晓丹的文笔,人也漂亮,看到她就像遇到了知己,而他自己的婚姻却很失败,如此等等。

周强在和何晓丹的谈话中,知道了赵刚的存在,提醒她不要再和赵刚来往了,免得受到伤害。何晓丹心里明白,但以为只要自己不同意,赵刚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她文章要发表还需要他的帮助。

有天,我们宿舍五个人去逛街,何晓丹因为要去市图书馆参加一个作家见面会,就没和我们一起去。

这个作家是何晓丹的偶像,她几天前就开始兴奋了。临去那天,她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头发梳得光溜溜的,但出门照镜子时,看到了自己那双破旧的球鞋。

她的眼睛突然间就黯淡下来了,如果能穿着一双崭新的皮鞋去该多好。她一转身,就看到了白洁床边的那双黑色的新皮鞋,鞋头上还有朵漂亮的蝴蝶结,那是白洁花了大价钱刚买的,还没舍得穿。

鬼使神差的,何晓丹就把这双鞋穿在了脚上。哦天呢,这双鞋就像给她定做的一样,非常合脚,穿上后,脚显得很秀气,整个人都觉得有气质了。

怎么办?何晓丹好想穿着这双鞋去见她崇拜的作家啊,她还要作家帮她签名,和她合影呢,穿着双破鞋怎么能行呢。

可是白洁不在,这样一声不吭穿走她的鞋,能行吗?

何晓丹犯了难,犹豫了半天,看到镜子里穿新鞋的自己,想象一下要见到的作家,何晓丹失去了理智。她迷迷糊糊穿着鞋子就走出去了。

但结果那天下大雨,我们提前回了宿舍。

等何晓丹兴高采烈的回来时,迎面就碰上了白洁阴沉的脸。

结果可想而知,无论何晓丹怎么解释和道歉,白洁就是不依不饶。

“这是我新买的鞋子,我自己都还不舍得穿,你倒是行啊,问都不问一声就穿走了,鞋子还进了水,你真是太过分了。”

“真的对不起白洁,我糊涂了,那我赔你一双新的好不好?”白洁低着头,满脸的惶恐。



“赔,你赔的起吗?这是我姑姑从意大利寄给我的生日礼物,国内没有专柜的,你怎么赔?”白洁气的满脸的泪。

“做人有问题,你还想当作家呢,做梦吧!我看你一辈子都发不了文章,出不了书。”

听到这句话,何晓丹的心被撞了一样的痛,“白洁,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我是穷,赔不起。今天这事儿也的确都怪我,可我是真心像你道歉了啊,你不该这么说我。”

白洁也是有点急眼了,“我就这么说了,我知道你赔不起,要不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要是这星期你的文章能在《都市文学》上发表,鞋这事儿就算拉倒,我还在咱班上爬三圈。要是没有发表,你就当着全班同学面说你是小偷,偷了我的鞋,一辈子也当不了作家。”

我和其他几个人在旁边不停地劝和,“白洁,别太较真了,大家都一个宿舍的姐妹,多大点事儿啊。”

何晓丹咬了咬嘴唇,已是满脸的泪,“好,我和你打这个堵。”然后,一转身跑了出去。

何晓丹去找了周强,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决定再去找一下赵刚。周强又心疼,又无奈,劝诫何晓丹不要做傻事,不要为这事儿把自己给毁了。

何晓丹笑了笑,“不会的,我有底线和分寸。”

第二天下午,何晓丹没去上课,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才回来,一脸的疲惫。

仅隔了两天,最新一期的《都市文学》上就刊发了何晓丹的文章,被全校师生传阅。我们都感到有点吃惊,白洁惊愕之余,还是履行了赌约,公开向何晓丹道了歉,还在上课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爬了三圈。

之后,何晓丹就很少和白洁说话,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而周强,总是陪伴在她的左右。

后来,我们是在毕业酒会后,从周强嘴里知道了真相,何晓丹为了这个赌约,为了自己的自尊,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了赵刚。周强虽然有所察觉,但还是没能拦住何晓丹,他找到地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周强又担心何晓丹会想不开,所以一直跟着她,把她当亲妹妹般照顾。

而我们宿舍,一直到毕业也没再一起聚过餐,毕业合影也没有。

一毕业,何晓丹就像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我们五个也是各自忙于工作,家庭和孩子,联系日渐稀少。

能再次联系到何晓丹,知道她过得很好,我真心替她感到高兴。听晓丹说,她的第一本书年底就要出版了,她离梦想也越来越近。

大学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它让我们兴奋,也让我们迷茫,我们最好的青春都付给了它。我们在里面收获了知识,收获了友情,可有人也经历了青春的残酷。

年轻时不懂,原来有时候说的话,真的会伤到另一个人,鲜血淋漓。若是当初都各让一步,或许结局又是另一番模样。

我亲爱的姐妹们,愿你们一切都好!

PS: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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