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和母亲并不感觉到亲近。那时候整天只知道玩耍,而母亲总是在地里劳动。大些了是除了上学,唯一的兴趣就是看书,母亲依然家里地里总有忙不完的事。再大些上了高中,在皋兰县城里住校,几个礼拜回一次家,更少了见面和交流的机会。从小到大,我和母亲几乎都是疏离的,在母亲面前,我是一个不会撒娇,也不会表示亲近的孩子。
这样的情形一直到我结婚后发生了改变。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我和母亲的关系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在不知不觉间,我们有了说不完的话题,在自然而然中,我们走近了彼此,无比亲近。每次带着孩子回到家里,母亲都详细地询问最近的生活情况,神情里是满满的关切和担忧,在母亲的眼里,我还是那个长不大的让人疼爱的孩子。晚上,我和母亲,孩子们睡在一张床上,讲各自身边发生的事,发发各自心中的牢骚,母亲给我讲她的佛经,她的气功,和我分享她的体验和感受,这样的时候,我和母亲既是亲昵的母女,也是推心置腹的朋友。
母亲到六十岁的时候,头部受了伤,身体开始多病而虚弱,到后来,双眼失明,再后来半身瘫痪。母亲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在任何的情况下,我没有见她畏惧过,沮丧过,狂躁任性过,她用平静和坚强接受命运给她的病痛和折磨。那时候,孩子都在外面上学,我在村上上班,每个礼拜天我会回到娘家,给母亲擦擦身子,洗洗床单衣物,晚上还是和母亲睡在一起,这时候的母亲总爱给我讲起她小时候的事,母亲的一生就如同过电影一般,一幕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母亲的话语中,满是对故人的怀念,对命运的感恩,对亲情的珍惜。母亲对于生命的豁达,对于命运的态度,以及面对厄运的平静,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觉间教会了我很多人生的道理!
不记起母亲的时候,似乎母亲还好好活在这世上,还在家乡牵挂着我,梨园的风吹起她丝丝的白发!今夜想起母亲,才真切感受到母亲真的已经离去了,永远不会再和我躺在一张床上,说那些她一生难以忘却的往事,想到这里,禁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