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哈海被惊醒了。
梦中是惊涛骇浪,醒来是鼾声连连。
后背全是冷汗。他的神经就像崩掉的琴弦。他受不了了,他走到隔壁房间,推醒了床上的胖子。
胖子名叫翁山,是哈海的合租舍友。
“你打呼噜你知道吗?”哈海说。
翁山双眼朦胧,打了个哈欠:“怎么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打哈欠。”
“那我怎么醒的?”哈海有些愠怒。
“听。”
窗外是个池塘,池塘青蛙多,叫声响,呱呱漫成一片,四面八方涌进来。
“是青蛙,青蛙叫声把你吵醒的。”翁山说完,翻身睡着了。
哈海没办法,走回去再睡。迷迷糊糊中又看见惊涛骇浪,这回浪里裹卷无数青蛙,哈海又醒了。
鼾声连连。
哈海气得打开手机,按下录音,走到翁山床边,录了一段,又推醒翁山。
“嘿,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翁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些不悦。
“听。”
哈海的手机里传来潮水一般的呼噜声。
“不,是青蛙。”翁山说。
“不,是你。”
“青蛙。”翁山闭上眼不理哈海。
哈海推来搡去,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恼怒地回房去了,窗外天空已经泛白。
第二天晚上。
哈海第三次被惊涛骇浪惊醒,他走到翁山窗边,录音,叫醒翁山。
翁山涨得满脸通红,埋怨道:“你睡不着还不让我睡吗?”
哈海说:“听。”
呼噜声从手机里传来。
“不,是青蛙。”
“那你再听。”哈海把手机一关。
死寂一片。
翁山问:“青蛙呢?”
哈海说:“都给我电死了。”
“什么?”
“你想看看吗?”
翁山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不不。”
“不是叫你看青蛙尸体,”哈海提过来一个电瓶,两支长棍,“看,电鱼工具,可好用了,放进水里,青蛙一只只就翻着肚皮跳上来。”
翁山神色迷惘。
“怎么,吓着啦?这下不能抵赖了吧?”
翁山摇摇头:“我不是怕这个。我再问你一遍,青蛙都被你电死了?”
哈海笑道:“对的。”
“那完了。”
“怎么完了?”
“完了。”
哈海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打呼噜,是我打的呼噜。”翁山喃喃自语。
“是,然后呢,慌什么?”
“那完了。”
哈海扑上去搓着翁山的肉脸:“怎么完了快说!”
“我活不长了。”
“逗我呢?”
“你知道吗,我父亲就是睡觉打呼噜死的,死的时候口水咧到肚子上,样子特难看,我不要那样死,我不要打呼噜,打呼噜最可怕了,我不要。”
哈海停顿了一下,说:“明早带你去治。”
二
到医院,医生说,先验血。
“打呼噜验啥血啊?”哈海有些不满。
医生的眼神从眼镜片上方射过来:“你还不知道呐?”
哈海和翁山对视一眼,摇头。
“不看新闻?都传疯了,最新发现。”
“什么最新发现?”
“我们都觉得人是猿猴进化来的吧。”
哈海和翁山点点头。
“那凭什么只有猿猴能进化呢?老鼠,猪,狗,为什么不能进化呢?”
“医生的意思是?”翁山问道。
“最新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是猿猴进化来的,有些人是猪进化来的,有些人是狗进化来的,都不一样。这个发现要颠覆医学界啊。”
“和验血有什么关系?”哈海有些烦躁。
“不同物种进化来的人,表面看起来一样,可是基因有着细微差别,不能按同样方法治疗,你说是不是?”
“所以要验血?”翁山问。
“验你是什么动物进化来的。”医生给递给翁山一支采血器,“采完过来给我。”
两人走到大厅里,哈海拿起采血器,在翁山指头上摁了一下。
“这就完了?”
“对。”
“一点痕迹没有嘿。”翁山看着手指头。
“最新的科技嘛。”哈海拿着采血器去给医生,一会儿拿着化验单回来了。
“啥结果?”翁山问道。
“自己看吧。”
“青蛙,青蛙人?”
“是。”
“我是青蛙进化来的?”翁山摸着圆润白胖的肚子,有些疑惑。
“来来,去看看医生怎么说。”
“谁看病?”
“他。”哈海指着翁山。
“什么问题?”
“打呼噜。”哈海说。
“嗯,这个嘛,你要治标还是治本?”
“治本。”哈海说。
“你看病?”
“不是。”
“那闭嘴。”
“治标治本?”
翁山沉默好一会儿,说:“治本。”
“治本方法麻烦,有些心理准备啊。”
翁山点头。
“吃青蛙。”医生说。
“啥?”哈海和翁山都有些诧异。
“吃青蛙,活吃,懂吗?让青蛙活着进你的肚子。”
“可我是青蛙人啊?”翁山有些疑惑。
“你是青蛙吗?呱呱呱?”医生嘲讽道。
“不是。”
“那有什么关系。”
“总有些怪怪的吧。”翁山没底气地说。
“原理呢?”哈海问了一句。
“原理很简单,因为他是青蛙人,所以青蛙的叫声和他的呼噜频率相似,让青蛙在他的肚子里叫,两相抵消,啪,就没声了。”医生两掌一拍,十分得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翁山和哈海对视一眼,摇摇头,出门了。
三
“吃青蛙啊。”翁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哈海说:“那就吃呗。”
翁山说:“你看你干的什么事?本来后面池塘里不都是青蛙吗?你电死它们干什么?”
哈海笑道:“电死?我那么残忍的吗?没那么大电压,电晕了而已。”
静下来细听,果然池塘仍有阵阵蛙声。
“那,吃吗?”翁山犹豫道。
“怕不怕死?”
“怕。”
“吃不吃?”
“吃。”
哈海走出门到后面池塘,一会儿手里捏着只青蛙回来了。青蛙在哈海手里扑腾,浑身褐绿斑纹,两条腿一伸一缩,大块白肚皮露在外面,眼睛爆出来似的。
“吃吧。”
翁山接过青蛙,滑腻难握,在手里心脏似的扑腾。翁山盯着青蛙,青蛙盯着翁山,翁山肚子一起一伏,不敢动了。
“怕不怕死?”
“怕。”翁山咽了口口水。
“吃不吃?”
翁山好久才说:“吃。”闭上眼,拎起青蛙,张开嘴,好像有粘液滴在嘴唇上,滑滑的,凉凉的。
“吃不吃啊?”哈海说。
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什么玩意这个时候敲门?”哈海走过去开门。翁山赶紧把青蛙放下,青蛙在翁山手里一顿一顿地挣扎。
开门,是房东。
“交房租啦,又想拖欠?”房东走进来,“哟,这干啥呢?”
“管你啥事?我这就去取钱给你。”哈海不耐烦地说。
“吃青蛙呢?炖汤?红烧?你两小子够贼的啊。”房东坏笑道。
“吃什么吃,治病呢。”
“啥病?”
“打呼噜。”
“哟,奇了,让我看看。”房东走近翁山。
“没啥好看的。”哈海要拦住房东。
“少收你一百块房租。”
“那看吧。”哈海把门关上,对翁山说,“快吃吧。”
翁山颤巍巍拿起青蛙,闭上眼,屏住呼吸,张开口。活生生,滑腻的,跳动的肉慢慢送到嘴边,送到舌头上,送到喉咙里。青蛙一蹬腿,翁山差点呕出来。
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翁山一个激灵,青蛙咕噜顺着喉咙下去了。
“又是什么玩意!”哈海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群统一服装的人,密密麻麻,领头的很不客气:“听说你们这里有人在吃青蛙?”
哈海看见这群人衣服上都写着字:
蛙蛙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蛙蛙?
下面一行小字:
青蛙保护协会
“吃什么吃?没有。”哈海就要关门。
“哦,是吗?那昨晚后面池塘里是谁在电青蛙?”领头的用脚抵住门。
“靠,说了没有就没有!”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呱”,大家都看向翁山的肚子。
“靠,生吃啊。”领头的都懵了。
不知是谁喊了句“抓住他”,门外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冲进房间,抬起翁山就走。哈海被拦住放倒在一边,眼看着一群人马蜂一样呼啸着把翁山卷走了。边走边喊,“剖腹取蛙”,“剖腹取蛙”。
“他娘的。”哈海爬起来就要追上去,没跑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拿起电鱼器具,转身又追了上去。
青蛙保护协会的人把翁山送到了医院。
“医生,医生呢?”领头的喊道。
“怎么回事?”医生走过来。
“给这人开刀。”
“什么病?”
“没病,他吃青蛙。”
“吃青蛙中毒?”
领头的对医生大吼道:“青蛙怎么会有毒,你嘴巴放干净点!是这人把青蛙吞下去了,我们要救青蛙出来。”
“那去宠物医院啊。”
“别废话,给我剖开这人肚子,把青蛙给我取出来,就可以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领头的额头顶着医生额头喊道。
“有,我得先验血。”
“那快验,这么多废话!”
医生拿来采血器,走到翁山身边,忽然认出他来,无奈笑道:“忘了多嘱咐你一句,吃青蛙啊,得躲这些人躲得远远的,保不住有生命危险呐。”
翁山浑身乱颤,慌忙点头,不知道在同意什么。
医生拿着采血器一扎,一颗血珠在指尖涌出,吸起来,转身走开。
“要化验多久?快点快点!”领头的喊道。
“看情况吧。”医生转身走进化验室,关上了门。
半个小时还不见医生出来。青蛙保护协会的人有些躁动,坐在医院地上,指着翁山骂骂咧咧。忽然一声惊响,外头闯进来一人,背着电瓶,高举两支长棍,长棍上嘶啦啦蓝光闪动游走,大喊道:
“都给我滚蛋!”
正是哈海。
哈海挥舞着两支长棍,棍端所及,望风披靡,青蛙保护协会一群人四散逃开。领头的逃跑时还不忘骂道:“你等着,有你好看的!”哈海一棍子捅上去,啪啦一响,吓得领头的青蛙般跳开了。
这时医生从化验室出来,拿着单子,皱着眉头,看见哈海,走过去说:
“多谢你啊,把他们赶走了,厉害啊这电鱼工具。”
哈海喘着气收起工具:“没有没有,应该的。”
医生把单子交给哈海,正要说话,哈海转身便去关心翁山。
“怎么样?”
翁山躺在台子上喘息,一起一伏像只白面袋子。
“没事了,咱们回家。”
哈海扛起翁山,慢慢走回家去。
四
当晚哈海睡得很沉,没有梦见惊涛骇浪,可还是惊醒了。
是窗户被打碎的清脆响声,是木门被砸的沉闷响声,是人群向里冲的嘈杂响声。
哈海鲤鱼打挺跳起来,抓着电鱼工具就冲到翁山房间。只见翁山仍然睡得沉沉的,哈海赶忙摇醒翁山。
翁山一脸不快:“又不让我睡觉吗?”
“不是,听。”
门被砸得哐哐响,人声鼎沸。
翁山吓得爬起来:“这是咋了?”
“没睡醒呐!保护协会的来拆咱们家啦!”
“那咋办?”
“跑呗!”
幸好后门没被堵上,两人衣衫不整就往外跑。两人没命地跑,穿街走巷,直到身后的响声越来越远,直到天色泛白。两人坐上一辆头班公交车,眼看开到郊区,随便在一个站就下车了。
“这是哪?”
“不知道。”
一条小河缓缓流淌,晨曦泛滥在波浪上游动。河边水草丰茂,随风摇摆,微风送来泥土香。
蛙鸣。
哈海说:“现在家也回不了,咱们先在这避一下风头吧。”
翁山脑子昏昏沉沉,胡乱点头。
两人开始住在桥下。夏天潮湿,桥下绿油油的藓藻疯长,泥土湿滑,但没办法。两人过得像流浪汉,衣服没法洗,就一直穿,脏得看不出颜色,不久还生出味道来,酸臭难闻。但两人很高兴。
翁山终于不打呼噜了。
河边青蛙多,哈海把电鱼工具伸进水里,嗡嗡响,不一会儿就跳上来好几只。哈海烤着吃,木柴噼啪作响,香味弥漫,翁山却不能吃,只能生吃。开始下不去嘴,后来习惯了,一口一只,青蛙顺溜溜从喉咙滑下去,有时扑腾挣扎,翁山喉头就一动一动,看着滑稽,两人都发笑。
到晚上,翁山睡着,咽喉因为空气阻塞而发出声音,这时候肚子里的青蛙也呱呱叫,两股声波相合,便消弭于无形,一夜安眠。
两人过得快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找。
哈海一看,房东正站在桥上,对他们骂:
“该死的,可算找到你们了。交不起房租就跑路?”
“不是跑路,我们这避风头呢。”
“骗谁呢?都一个多月找不着你们了,啥风头这么紧?”
翁山和哈海这才意识到一个多月了。
“上个月没交,这个月又想不交,都给我老实点,化成灰我找得到你们交房租。”
两人老老实实跟着房东回去,交上房租,收拾干净屋子,洗漱一番,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五
哈海睡得沉,中午才醒,结结实实一个好觉。起来到翁山房里,翁山还没醒,肚子一起一伏,呼吸声悠长平稳。哈海坐在床沿,回想一个多月的事情,听着窗外蛙声阵阵。
翁山醒了。
“你怎么又在这里?”
“看你不打呼噜的样子。”
“这气氛怎么有些怪怪的?”
“没有。”哈海站起身,“吃中饭了,吃完我们去医院复查,想吃什么?”
“青蛙。”
“嘿,我们已经回家了记得吗?这又不是野外。”
“青蛙。”
“烤的?”
“活的。”
“你咋了?”哈海有些疑惑。
“不知道,就是想吃。一天不吃喉咙就干涩难受,吃了就浑身舒畅。”
“你已经不打呼噜了,也许不需要治疗了,你明白吧。”
“明白。”
“还要吃?”
“要。”
“这样吧,”哈海说,“我们先去看看医生怎么说。”
“先验血。”医生说。
翁山拿着采血器自己采血,一边嘟囔:“这医院,上来就叫人验血的吗?”采完交给医生。医生验完拿着化验单出来,一脸沉重,端端正正坐在翁山对面。
“你第一次来验血结果是什么?”
“青蛙人,怎么了?”哈海说。
“你看病?”
“不是。”
“闭嘴。”
“青蛙人。”翁山回答。
“这么说吧,你知道最新的科技总是有些不稳定,这种代价其实是科技进步的一部分,你明白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医生?”翁山有些愣。
“我们可能给你验错了。”
“什么?”
“你其实是蚊子人。蚊子进化来的人。”
翁山觉得椅子有些晃,屁股有些不听使唤。
“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失误。”
“不对啊,那我吃这么久青蛙为什么有效果?”
“嗯,这么说吧,你知道我们对人体的认知仍然是很浅薄的,我们往往……”
“说重点吧,医生。”翁山说。
“好,我们推测可能是这样的。你知道,青蛙吃蚊子,对吧?这种恐惧会刻在基因里,就算进化成人还是一样。但是呢,反过来,一旦你能够吃掉你的天敌,这种强大的兴奋感就会促进你大脑的多巴胺分泌,引起体内的激素变化。我们推测,正是激素变化导致你咽喉部紧缩,所以暂时不会打呼噜。这么说你明白吗?”
翁山似懂非懂点点头。
“那这样有什么问题?阴差阳错治疗成功了?”哈海问道。
“不不不,这么说吧,事物往往具有两面性,有表面和本质之分……”
“说重点。”
“治标不治本,会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翁山问。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会上瘾。”
“吃青蛙上瘾?”
“对。”
翁山和哈海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那怎么办?”翁山问。
“不同物种有不同的治疗方法。”
“吃……吃蚊子?”
“你怎么想得这么简单?”
“不是的吗?”
“不是,是。”
“啊?”
“有的时候,简单的反而是正确的,是的,吃蚊子。”
“上哪儿找那么多蚊子?”翁山有些着急。
“这我就爱莫能助了。”医生说完起身走了。
哈海突然发话:“你说,青蛙保护协会用什么喂青蛙?”
翁山眼睛睁得大大的,问:“你打算怎么办?”
“保护协会的人拆我们家,恨不恨?”
“恨。”
“要不要干他们?”
“要。怎么干?”
“直接干。”
六
黑夜里的电火花格外响,蓝色弧光噼里啪啦。青蛙保护协会大楼门前两个黑影,一左一右,手里都拿着长长的电棍,像四条长枪。
两个黑影放倒门卫,取出钥匙,一路冲杀进去,嘴里呜噜噜乱叫。晚上正是青蛙保护协会热闹的时候,灯火通明,两个黑影冲进去,长棍乱舞,电弧闪烁,如入无人之境,保护协会的人还来不及叫唤便被一一放倒,一时间大楼乱作一团。两个黑影更是浑水摸鱼,穷追猛打,剩余人等逃的逃,晕的晕,横七竖八,都没了声息。两个黑影这才渐渐住手。
“他妈的,看。”一个黑影叫道。
只见大厅里摆满了瓶瓶罐罐,瓶罐里头黑压压一坨缓缓流动似的。凑近看,玻璃瓶里全是蚊子,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浓稠得化不开。两个黑影看得都是浑身鸡皮疙瘩。
“能搬多少搬多少。”
两个黑影各自麻利地抱起几个瓶罐,消失在夜幕中。
“吃吧。”哈海看着瓶里的稠得像粥的蚊子。
“怎么吃?”翁山说。
“生吃。”
“喝粥吗?”
哈海浑身发麻:“你喝吧,我不看了。”转身走出房间。
翁山额头上的汗往下滴。
“怕不怕死?”
“怕。”
“吃不吃?”
“吃。”
翁山一咬牙一闭眼,把罐子就要往嘴里捅,临到嘴边,蚊子就像是在口腔内叫唤似的,翁山实在下不去口。
坐了一会儿,翁山忽然想到个主意,拿起电鱼工具就悄悄从后门出去。门外池塘青青郁郁,蛙声一片。翁山把电瓶打开,长棍伸入水中,嗡嗡声响,青蛙纷纷跳出来。
“吃完了。”
“这都行?”哈海走进房间。
“是。”翁山回答道,肚子里忽然“呱”的一声。
哈海一愣:“吃错了吧你?”
“我只是想到一个好方法。既然我想吃青蛙,又吃不下蚊子,那么我只要先让青蛙吃蚊子,再吃青蛙不就得了?”
“好方法啊。”
“好吧。”翁山颇为得意。
“好啊,送死的好方法。”
“啊?”
“我说,真是送死的好方法,我终于等到你这么吃了。”
翁山感觉肚子一阵绞痛,背后冷汗哗的冒出来,捂着肚子低下了头。
“青蛙吃了蚊子,食髓知味,不就得吃你这个蚊子人了?从胃开始吃,感觉怎么样?”哈海笑道。
翁山不可置信地望着哈海,仰面倒下去,嘴里冒出鲜血,肚子里“呱呱”叫唤。
“其实你早就在被慢慢吃掉了,只不过现在体现了出来,怎么说来着?本质和表面?”哈海说。
“没想到我死的时候还会说这么老套的话,但是,为什么?”翁山挣扎着说。
“为什么?因为你是蚊子人,我是青蛙人,就这么简单。”
翁山皱着眉头望着哈海。
“猿猴人自己因为理解世界的方法不同,自己都能杀起来。我们都是彻彻底底两个种族,有什么理由不杀起来?就是这样。”哈海慢条斯理地解释。
翁山抱着肚子翻来滚去,最后力气尽失,不动了。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
翁山的尸体已经没气了。
“其实呢,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哈海看着没了声响的翁山说,“如果你早些时候睡觉能这么安静的话,我也就不会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