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慧黎收到了离婚协议书。两人透过律师,协定一天到户政事务所办理最后的离婚手续。
到了那天,慧黎先在户政事务所等了,她还找了另一个好友陪她来。没多久,森信自己一个人走进来,他再见到慧黎只觉得内疚不已,他想多说抱歉的话,但一看到慧黎一脸冷漠的表情,想说的话又完完整整吞了回去。
离婚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办理人员确认了相关证件和双方意愿,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双方办好了离婚手续。确认一切没问题后,慧黎和友人先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森信抬头看着慧黎,想要看到她的双眼,但慧黎已经很快转身,关于慧黎藏在双眼内的情绪,森信一点都无法得知。
慧黎和友人走到电梯口时,森信鼓起勇气,开口叫了慧黎。
“慧黎,对不起!谢谢妳二十年来对我的容忍和关心,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妳!”
电梯门开了,慧黎当初完全没听见,一个跨步就走进了电梯,连转身都没转身。友人帮忙按了楼层键,很快地,电梯门就缓缓关上。森信透过渐渐变窄的门缝,看着慧黎弥漫死寂气息的背影,背影越来越细,越来越细,直到最后剩下一条线,最终消失在眼前。
结束了,二十年的婚姻,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森信呆站在原地,思考自己的下一步到底在怎么走。这一切的结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但怎么说呢?毕竟孩子这件事也是当年算命师说的,如果不要这个已经成形的小孩,那岂不是有违天意吗?森信此时只能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有了孩子,就不能同时拥有慧黎。
命中注定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想到这里,森信多少有点释怀了,他只能祝福慧黎可以找到另一个爱她的男人,而自己现在做该做的,就是照顾好淇淇和未来将要出生的孩子。他这辈子已经深深伤害了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他不能再深害另一个女人,他告诉自己要下定决心,给未来新的妻子和家庭,最幸福的一切。
对刚失去慧黎的森信来说,现在人生还拥有一个希望,一个期盼已久终于即将成真的希望,他要好好把握。至少老天爷没有从他身边夺走一切,他还有一个孩子,一个等了二十多年终于要到这世上报到的孩子。森信不断给自己打气,相信最惨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没事的,没事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一离开户政事务所,天空突然下起雨来,这雨来得又急又快,大到森信不得不躲回大厦骑楼内。他没带伞,停车的地方在走路要十分多钟的地方,现在他只好等待,等雨势转小再趁机跑去牵车。等着等着,手机从公事包里传了一阵简讯提醒声,拿出来一看,是淇淇传的。
茂德⋯⋯有件不好的事要告诉你,昨晚我不小心在外面摔了一大交,刚刚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小孩流掉了,确定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这时候,天空突然霹下一阵雷电,闪得原本阴暗的四周白亮起来。这阵雷,不偏不倚打中森信整颗心,他抬头看着天空,心里闻到一阵刺鼻的烧焦味。他一直盯着下着暴雨的天空,他想看见老天爷的表情,但全被乌云和暴雨遮住了完全看不到。
这场暴雨持续地下,不时夹杂着白亮雷电惊闪,短时间完全没有停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