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五月份,桑树的叶子开始长大了,有些朝南太阳照的多的位置,已经开花,结果了。
刚开始,花是淡黄的,花开败了,就开始结绿色的果,米粒儿大小,越长越大,开始黄豆大,再往大长zhang就和成人的小手指肚那样了。
果子可以吃,有白色的,也有紫黑色的,是一个一个小点点聚在一起凑在一起的一个密集组合。
一个一个吃,有味道,甜甜的;抓一把,一大把攥着往嘴里揉,那感觉就更爽了,甜极了,黑紫的桑椹会吃得你满脸花,满嘴黑,不小心蹭到衣服上,根本洗不掉,回家就只能等着被骂,运气不好,屁股也会挨上几鞋底子。
但是儿时就好这口,馋,馋的无怨无悔。
邻居奶奶家有棵大树,很高,很粗,好多年了,奶奶说她嫁过来时,树就在。我记得到了每年的春天,我们几个孩子就会特别乖,去奶奶家,帮她倒水,帮她浇花,陪她说话,我们每天都去,围着树转,每天都仰着头,看着大树,奶奶知道我们的小心思。
奶奶会给我们每人一张 ,一小块破报纸,破报纸上有些黑色的小点点,我们宝贝似的拿回家,天天看,看着看着,小点点变了,动了,变成黑灰色,再后来变成白色的大米粒儿,一缩一缩的 ,蚕宝宝出来了。
奶奶给我们每天发桑叶,蚕宝宝一天天的长大,它的牙齿可厉害了,看着它慢吞吞的蠕动着身子,爬到桑叶边上,就看着桑叶边好像被锯齿刀开道一样,不一会,它就从桑叶边的这头,穿越到了另一头。
奶奶家的大树上的桑叶也越长越大,蚕宝宝也变成了似青年一样瘦长,接着就变成如中年人一样肥胖,后来发现蚕吐丝了,细细长长的白色的线。
蚕吐丝了,就不吃桑叶了,它每天都在吐丝,吐着,吐着,就看不见了,眼前是一个白色的小卷,严严实实的,这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
奶奶家的大树上,开始开花,开始结果,一串串,白色的 ,淡淡的绿,变成淡粉色,紫色,再长就如葡萄一样的黑紫色,诱人呀!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们去奶奶家更频繁了,每天都在树下转。
偶尔,风挂过,有熟了的桑椹就会掉下来,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就会跑过去,小心的捡起了,用手轻轻擦擦上面的土,一个小伙伴轻轻的咬一小口,再传给下一个人,桑椹很小,这个吃不到的,大家就接着仰着头等,等再有掉下来的,他们再吃。
吃到桑椹的小伙伴们就在边上捂着嘴回味,等后面的桑椹掉下来了,大家都吃到了,就围着奶奶七嘴八舌的撒娇耍赖,流口水。
奶奶当然知道我们的小心思,冬天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是在奶奶家大门口玩儿的,奶奶就坐在她家的大门口看着我们跑,看着我们喊。
如今春天来了,燕子飞来了,树绿了,花开了,孩子们进进院子里了,奶奶就拿着她的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我们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做游戏,藏猫猫!
桑椹熟了,奶奶家开始摘桑椹了,在地上铺好席子,叔叔拿着平时奶奶给我们抅桑叶养蚕宝宝的抅子,在树上打,这紫色的桑椹就愉快的跳着舞,飞到席子上,开始几个,后来一层,再后来就叠加了。
树上的果实很多,地上铺好的席子很快就被紫色的桑椹盖住了,淹没了,还有些淘气的 ,跳到院子里的各个角落,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就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小篮子,一个一个的捡起了,放到席子边上,看着眼前这片紫色的海洋……
采摘结束了,奶奶让叔叔给这些“帮忙”的小朋友每人的小篮子装满,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接着,就是孩子们的欢笑,接着就是爸爸凑孩子,妈妈护着,妈妈打孩子,奶奶拦着的场面出现了,再后来就是各家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的洗不掉的桑椹“紫”……
吃了好多年,幼儿园,小学,初中,奶奶家的院子是一茬又一茬孩子们玩乐的“天堂”,那棵大大的桑椹树,记载了太多的快乐童年。
后来,外出念书,上班,结婚,生子,未再回家乡。
后来,听说老奶奶活了90多岁,去世了,好多当年的孩子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给老人送行。
桑椹树也又粗大了很多,奶奶走了,叔叔的孩子长大了,要盖房子,就把树给砍了,院子是抹了水泥地,但是,还是有些坚强的桑椹树新芽从地里钻出来了,在院子的角落里,春天吐着绿色,依旧有小娃娃带着自己的蚕宝宝来摘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