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了闹市的喧嚣,不堪了为生计碌碌而为的疲惫,终于得已在休假的日子里心血来潮驾上我的小狮子驱车直奔北海滩涂而来.
正是大年初二,到达目的地发现这里空无其他来客.正遂吾愿,可独自伫立于天地之间. 寒日使这里呈现着一种荒凉的美,河畔的树林无言相依,光秃的枝桠宛若老人苍枯的手指沉默的举向天空.黄土细腻如沙,近水堤岸的泥土里还留滞着星星点点的贝壳的碎片,半湮半露,众弹丸之所也曾承载过一个个鲜活的小生灵,令人不禁唏嘘. 今冬少有雨水的恩泽,河床的边线不得不亦步亦趋向腹地回缩,昔时的盛日涟绮化做了如今脚下流沙的脉膊,纵横勾勒,清晰而迂回.如同过世的一生务农的祖父的手背,粗糙,厚重,而又青筋毕现,无可修饰的淳朴正如这沉寂的土地.老子曾云,大象希形,大音希声,此刻似有忖思之悟.正是下午日落时分,一行大雁居然未归,孤落的身影在凝冻空旷的天空一字掠过.残阳欲斜,映照在金色的河面上泛出粼粼的滟波,便有了浓淡相宜的凄美,只可惜这里水木不足丰盛,便憾缺了几分萋萋意境,否则想必那千年之外的荆轲又将于烈烈西风中倚剑击节,慷慨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而独驾一叶扁舟与燕丹绝然揖别. 古人尝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俗子何敢以智者自居,却倘具爱水之情怀,纵使此刻凛冽中浮土漫卷,我却乐此而独立萧瑟,哪顾尘满面,鬓如霜,只管携唐人陈子昂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怀,念此天地之悠悠,虽未怆然泪下,却大发思古之幽情.
回来的路途上,只有几个裹紧棉衣扛着工具的务工者迎面错过,见到我这辆私家车大过年的出现在这远郊,抛来的是诧异的眼光,在他们的眼里这里只是一片乏味的滩涂,怎可体会于我却是韵味延绵? 晚上饭毕依然是余情未了,又自感品味才思似与平凡庸妇有别,于是兴冲冲盘问家中另外半边天:“若世上女子如书卷,有的无从问津,有的只有个华丽的封面而内容俗不可耐,有的虽其貌不扬而字字珠玑,还有的图文并茂,内外兼修,那么,小妇人我,于尔应属哪种之列?”本是虚荣心使然,想听两句吹捧让自己飘飘而自陶,不料他听罢狡黠的眨眨眼睛,答案让我气晕:“俺不识字,何曾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