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色童年:村庄的回忆

图/网络

至今,令我非常愉悦的一件事是和朋友们谈论那些弥漫在村庄里的童年。

在老家的村落里,秋收后的田野是我们的创意天地,我们在田地里追赶嬉闹,郑重其事地搭着帐篷,男孩们支棍盖屋,女孩们采花装扮。

夏天最盛之时,小池塘水清澈凉爽,放学回家,迫不及待写完作业,趁着太阳没落山,呼朋引伴赶去游泳,我们欢快的像一只只小鸭子,扑腾一声跳入水里,溅起晶莹的水花。

无论四时,野花们都点缀在各个角落,小雏菊清新灿烂、金银花芳香四溢、栀子花洁白馥郁、兰花草簇拥在墙角、野草莓尝起来甘甜又酸涩。

油菜地里常比拼谁捉的蜜蜂更多,一不小心被蛰到,但由于害怕被伙伴们嘲笑,悄悄地忍着痛憋得满脸通红。

周末的时候,村子里的小伙伴常扎着堆出去玩,大大小小叽叽喳喳。

邻居家的小男孩顽皮,经常闯祸。小学的我们又有一次跑去中学玩,在那一扇老旧的铁校门上,男孩使劲力气一推,我的头被卡在铁栅栏和墙的中间,被撞鼻青脸肿、眼冒金星。

姐姐忧心地背着头晕眼花的我回家,毫无疑问地被父母一通狠狠训斥。

邻居家的男孩被骂得更惨,后来他妈妈愧疚地给我送了一篮子鸡蛋。

我吃着鲜嫩美味的蒸鸡蛋,完全忘记满脸的青灰色与疼痛感,心里藏着因祸得福的庆幸。

时光流转,长大后的我们都忙碌在鳞次栉比的城市森林里,邻居男孩变成了成熟深沉的父亲,耐心教导着自己同样顽皮的孩子。

回想起来,那时候虽不谙世事,但姐姐的担忧、父母的心疼、邻居阿姨的关怀,还有邻居男孩因闯祸而自责的眼神,都酝酿在清爽的蛋香里,沉淀成记忆里的光亮,至今回忆起仍让我心生暖意。

所有的纯粹与美好都是坚韧而有力量的,他们珍藏在心底,对抗纷扰、空洞,也对抗复杂与伤害。

这个城市太嘈杂,听不到村庄里纯粹自然的声响,也看不到邻里之间真诚质朴的问候,人们居住在高楼格子间里,一扇门关起各自的小世界,互不叨扰地防备与隔离。

每次在城市中无论多么心意黯淡、内心迷雾缭绕,只要踏上回家的车,当巴士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越过熙攘的人群,驶向城郊的开阔田野,心境也会跟着轻盈明朗起来。

小时候上学路上爱走田间小路,看着田野从绿意盎然的禾苗一天天变成黄澄澄的饱满稻谷,感受到四季潜移默化的改变和五彩缤纷的颜色。

而离家之后,故乡只有两季,离开家去工作时田野荒芜;中途偶尔挤出时间回家,绿色禾苗迎风茁壮生长;再归家时,稻谷已经丰收,田野恢复成一片寂静的空旷。

可那时候,这一片空旷却是我们的极致乐园。

在秋收后的田野里,我们搭帐篷、捏泥巴、烧着桔梗煨红薯,欢快地笑、恣意地闹,没有丝毫防备与伪装。

有时候走在这个城市的宽阔马路上,看到神色焦灼的家长们领着孩子去往各个补习班,那些孩子,他们熟练地玩着iPad,他们比拼着拥有的才艺,穿梭在各个比赛场地,模仿着大人的样子,这些聪明却过于负重的孩子,总让我心生怅惘和惋惜。

我希望,以后我的孩子,他也一定要拥有一个村落的童年,他要在田野间嬉笑撒欢,捕捉各种各样模样奇怪的小虫,采集丰富多样的花朵植物,观察到老母鸡孵化小鸡的神奇过程;他要珍视纯粹质朴的情谊,在自然的熏陶下,懂得知足与感恩。

疲惫了就回家看看吧,看看村落里的稻田,听听乡人们亲切的寒暄与问候,闻闻野植清新的气息。

自然纯粹最靠近本真,质朴平实最使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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