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姐好！”

“子珊姐好！”

坐在店铺另一侧的玻璃门边缘桌位上的几个玩家先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面向同样被绚丽多彩的海报贴得满满当当的玻璃门。当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女人从两扇门中间的缝隙钻进来之后，几个玩家笑逐颜开，有的还拍起手来，像是在迎接某位贵宾的造访。

“这位是……”

原本站在张俊卿身边的光头男人忍不住把头转过去。只看完一眼，他的眼珠就定在眼眶中间，不再转动，几乎快要从眼眶中冲出来。对于在日常生活中几乎完全见不到美女的他来说，长发披肩的柔美女性具有无比强大的吸引力。

“咱们店的一朵金花，”“权哥”忍不住笑起来，“ID‘凌落’，真名凌子珊。”

“赖我，赖我，”张俊卿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拍光头男人的肩膀，“我忘了告诉你们。凌落是公认的上海极战王界第一女玩家。她的牌技啊，比起很多大佬，都绝对不会相差多少。那可真是……巾……巾什么来着呢？”

“巾帼不让须眉。”江攀龙及时地补充。

“啊……对，对！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张俊卿高兴地拍巴掌。

“多谢北冥哥夸奖。”

凌子珊稳稳地沿着玻璃柜台和长桌子中间的过道往前走，走到张俊卿面前。玻璃柜台和桌子中间的过道很窄，一次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所有站在过道上和收银机前方的玩家先后往后退，给她让出一条通路。她走到张俊卿面前，轻轻低头还礼，随即抬起头，看向站在张俊卿身后的江攀龙。

“北冥哥，这一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对啊，”张俊卿高兴地拍拍江攀龙的胸口，“这是我的徒弟，飞龙。等到再开学，他刚好上大二。今年暑假，他他拿出前一半时间去打暑假工，刚好攒够路费和报名费，就陪我一起来参加全国大赛。”

“哦，那挺好的啊，”凌子珊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即转向江攀龙，主动地伸出右手，“照这么说，你应该刚好比我小两岁呢。你好啊，飞龙弟弟。”

“呃……姐，你好……”

江攀龙忍不住脸红起来。虽然凌子珊的身材比较高挑，脚上还蹬着一双高跟鞋，但还是比他要矮半个头左右。她今天还穿着一条领口开得比较低的长裙，他只要稍微一低头，便能看到隐约露出来的事业线。直到张俊卿悄悄地从后面拍他的背，他才反应过来，伸出宽大的右手，轻轻地握住凌子珊白皙的手掌。凌子珊的玉手绵软如玉，几乎能够让尚未亲密接触过同龄异性的他灵魂出窍。

“大家别介意啊，别介意！”张俊卿笑着说，“飞龙他没怎么见过美女，有点儿紧张！”

“哈哈哈……”

围坐在中央位置的玩家们忍不住笑起来。王克和另外两个男人也忍不住把头转向江攀龙，但却都没有笑。三个人脸上都混杂着羡慕、嫉妒、恨三种情绪。

“嗯……”

“权哥”从江攀龙的手中接过一整套卡组，随即将它打散，平摊在桌子上。他将江攀龙的卡组分成四行，怪兽卡、魔法卡、陷阱卡和生命卡各分成一行，从上到下对齐。随后，他又把同样的卡堆在一起。其他人只要一眼扫过去，就能看清这一套卡组的配置。他的目光聚拢在怪兽卡那一行最前方的两堆卡上面。那两堆卡是两种怪兽卡，每一种四张，共八张。这两种怪兽都是费用为3的高级怪兽。其中一只是趴伏在广袤平原上的深褐色巨龙，等级为9；另一只是翱翔在云层之间的青绿色巨龙，等级为8。两条巨龙的表面都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泽深褐色巨龙发出的是红光，青绿色巨龙发出的是青光。

“权哥，有什么问题吗？”

江攀龙将自己背上的背包摘下来，放到自己身下的凳子旁边。坐在他身后的玩家把身下的凳子挪动一下，整个人刚好与他错开。他们两个人的宽度几乎无法容身于桌椅之间，不错开位置，就有可能挤在一起。

“飞龙，你这个配置里面的大怪太多。”

“权哥”一边摇头，一边将手伸到四张叠放在一起的深褐色巨龙上方。深褐色巨龙的卡图上闪烁起五彩光芒，卡图上方的“狂暴灭世龙”五个大字发出闪亮的金光。他抽出一张狂暴灭世龙，将它放到一边，随后又从四张青绿色巨龙中抽出两张，放到另外一边。青绿色巨龙的卡名不发光，只有卡图发出淡淡的青光。“腾云惊天龙”五个黑字在青光的照耀之下，反而显得有点模糊。

“三费及三费以上的大怪，不要放八张。太多。容易卡手。如果你起手抽到太多的大怪，你的动作必然会比对面慢半拍，甚至慢一拍。对手顺利铺开场面之后，你很难只凭一两张大怪去撕开对面的防线。”

“会吗？”江攀龙露出怀疑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指向魔法卡中的一张永续魔法，“我这里有巨龙祭坛，每一次召唤大怪，都可以减少一点费用啊。”

“巨龙祭坛最多只有四张，”“权哥”再次摇头，“它只能被用于三费及三费以上的大怪，还不能被检索。它和你的大怪不容易同时上手。而且，狂暴灭世龙和腾云惊天龙这两张卡都只能各自在场上存在一张。它们之间的效果还有可能会互相卡、互相制约。只凭这个，很难解决你的大怪卡手的问题。”

“怎么会互相卡呢？”江攀龙将被挑出来的三条龙抓起来，握在自己手里，“我需要清理对手的怪兽，就上灭世龙；需要清理对手的魔法和陷阱，就上惊天龙嘛。怎么会卡呢？”

“它们两个都有在场时其他的怪兽不能直接攻击的负面效果，”“权哥”摊开手，“如果它们都在场上，你就不能直接攻击对方；如果只有一个在场上，你就只能攻击对手一次。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更何况，灭世龙登场后，你自己其他的怪兽也会被炸干净；惊天龙登场后，你自己的魔法和陷阱也会被炸干净。”

江攀龙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左手，挠自己的头皮。

“飞龙，我能看出来，你喜欢大怪，喜欢用强力的大怪的效果来清除对手的卡，并用大怪的高攻击力在几回合内打倒对手，”“权哥”再次笑起来，“你也很喜欢新发行的这个巨龙主题卡组。但是，一个卡组要是太过于依赖大怪，它就会变得太笨重。而且，龙族卡组也不是完全依赖大怪的。只有让大怪和小怪的数量固定在一个合适的比例，卡组才不会变得笨重。”

“好吧，好吧，”江攀龙连连点头，“可是，我师父和我说，我这么配卡组没什么问题……”

“你师父啊，他不了解龙族……”

“权哥”把脑袋转回去，确认张俊卿正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和凌子珊聊天，随即把自己的音量压低，脸上露出坏笑。

“这一方面，我敢拿我的脑袋发誓。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但是，单独比对龙族的了解，十个你师父，赶不上一个你权哥我。”

“好吧，好吧。我信，我信。”江攀龙脸上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你确定要拿这个卡组参赛，对吧？”“权哥”再次抬起手，指向江攀龙的卡组。

“对啊，”江攀龙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这是我第一个完全靠自己配出来的卡组。我目前所有的卡组里，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卡组。我师父和卡店里的好几个朋友也都这么说。”

“好啊！”

“权哥”猛地从圆凳子上站起来，用双手挽起自己的衣服袖子，露出两条毛茸茸的黑胳膊。

江攀龙突然变得警觉起来，抬起头，瞪大双眼，紧盯住“权哥”的右臂。

一条龙形文身从略显干枯的右前臂外侧显现出来。这条小黑龙不算大，也不算长，大约只有手掌那么长。但这条龙的图案却很精细，龙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是相同大小，龙头上的龙角、龙眼睛、龙嘴和龙的胡须都分得非常清楚，丝毫没有黏连在一起。

“我去给你拿我那些龙族的卡。那些存货啊，都是我自己亲自开盒的时候开出来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卖呢。”

“权哥”转身向玻璃柜台后方走去。进入玻璃柜台的通道紧挨着另外一侧的店门，用一块隔板挡住。此时此刻，和张俊卿一起来的三个男人正围在隔板前方，仔细端详玻璃柜台里的一些卡牌。光头男人一言不发，另外两个长得有些像兄弟的男人正在窃窃私语。

几分钟后，“权哥”端着一个宽大的塑料卡本，走回到江攀龙面前，把卡本摆放在桌子的另外一侧。这个卡本是他从钉在墙上的一系列木头架子中的其中一格里拿出来的。摆放在那个木格里的，全都是不同尺寸、不同颜色的塑料卡本。

江攀龙迫不及待地打开卡本，逐页向后翻看。摆放在前面几页的，全都是龙族怪兽卡，无论是费用，还是等级，都是由低到高向后排列。除了少数几种只有平卡或者银字卡的怪兽之外，每一种怪兽卡都至少是面闪卡。

“权哥”伸出手，从卡本中取下一页，又从另外几页中抽出几张卡，摆放在被拿下来的那一页塑料卡页的上方。

“这几条小龙，都是可以用在巨龙卡组中的。如果你全都要，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不全都要就不能打折吗？”江攀龙笑着问。

“也不是，”“权哥”耸耸肩膀，“也可以打折啦。我的意思是，这些怪肯定不可能都放进一个卡组里。这取决于你想怎么改你的卡组。如果不全要的话，就只能打九五折啦。价格都在表面的卡膜上，你把数字加起来就行。”

“好的。”

江攀龙低下头，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钱包，但却没有立刻去掏钱。他转过头，看向“权哥”背到身后的右臂。

“对了，权哥，你的文身是在哪儿弄的？”

“你问这个干嘛？你也想弄一个？”“权哥”笑着问。

“只是问问而已，”江攀龙眨眨眼睛，“文身疼不疼？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对我来说，不是很疼，”“权哥”摇摇头，“只是比较痒。你只要能找到专业的文身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你现在还在上学，最好先不要去弄。如果非要弄，最好等到毕业之后。”

“好啊。”江攀龙点头。

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张俊卿突然转过头，往回看去。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却没有说什么。凌子珊和另外几名男玩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

2019.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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