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有雨  六

    一场雨打湿了整个南城,像多年以后的那样,从未改变。一层薄薄的水雾在窗外弥漫,漫上枝头,便染红了梧桐;漫入河流,便酝凉秋水;漫过往事,又悲戚了回忆。很多个瞬间,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只是许多年后再碰到与那时相似的场景,听到熟悉的那一首歌,又或者仅仅是遇上了同样的风轻云淡,猛然间会有一股回忆涌上心头,一切都是那么过分的历历在目,连当时分明丝毫没有注意到的一株小草都会变得清晰无比,似乎它的出现也成了刻意安排!

  这场连绵了近半个月的秋雨总算是彻底地扫清了夏天的痕迹,天气开始变得湿冷,即使教室里终日关着门窗,大多数同学还是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当然也有少数依然坚持着穿着短袖的,楞是把这个季节变得很奇怪,如果你单从衣服上判断的话,可以是冬天,也可以是秋天,还可以是夏天,一片混乱!这也许就是南国的秋,冷的突然,似乎是存心在考验人们的应急能力,反应过激的穿棉袄,反应正常的穿外套,反应过慢的穿短袖。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天,戎老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整个上午,学习的重要性,前途的艰难以及怎样做一个充实的人,中间谈到同学们军训时候的表现的时候还发了一次火,说他们怎么怎么不懂事儿,怎么怎么调皮,怎么怎么惹校长生气了。反正就这几个话题,一个人自言自语竟然说了整整一个上午,口不干舌不燥的,倒是底下听的人躺了一片,似乎倦的很的样子。

  由于南城中学的学生来自南城的四面八方,大多数学生的家都离学校很远,所以学校给安排了寄宿制,只有少数家离学校近的可以选择走读,颜小柒和马铭浩就是这样!但是毕竟家里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午家里也没人,所以马铭浩中午选择了在学校吃,而颜小柒则选择了陪马铭浩在学校吃!尽管家里还有人在等自己回家吃饭。

  闹哄哄的食堂,每一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长的队,好不容易打到饭菜的颜小柒和马铭浩找了座位相对着坐下,虽然学校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男女生坐在一起吃饭,但是可能因为青涩的少男少女们都不好意思和异性多做接触,所以食堂的座位还是自然地分成了男女生两边,中间的一排像楚河汉街一样空无一人,分明的很,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因为找不到座位而选择了那一排,只是板凳还没捂热就会因为忍受不了大家纷纷投向他们的怪异的眼神而匆匆离开。

  “喂,小柒,你看那两个女孩好看吗?”马铭浩邪笑着指了指女生那边的某个角落。

  “嗯?哦,漂亮!”颜小柒慢吞吞地嚼完嘴里的饭菜咽下,才楞楞地回答着。

  “喂,你看都没看,瞎说什么呢?”马铭浩嘴里包着饭菜,生气的一嘟嘴,说话都含糊不清的,估计也只有颜小柒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了。

  “好,我看看,在哪儿呢?”

  “那边,第一排左边第六个,还有她旁边那个,对,就那俩。”马铭浩咽了咽嘴里的饭菜,忙不迭地给小柒指了起来。

  “哦,那两啊,还好吧。”

  “这叫还好?嘿,你是不是存心否认我的品味啊?哎呀,你还是别看了别看了,吃你的饭吧。”少年生气地用筷子戳着饭碗。

  “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小柒把头转回来,带着一脸的无奈。

  可是刚刚把头转回来,饭还没吃上一口,就听到马铭浩激动的“呜~呜#*~嗯~嗯”了起来,可这次是真的连颜小柒也没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颜小柒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没明白他说什么,又想了想,觉得对面这个少年大惊小怪的很正常,应该根本就没什么事,索性就没理他,埋头吃起了饭。

  马铭浩见他不理自己,急得饭都没嚼就生生的咽了下去,差点没噎死,喝了点水缓过来之后,匆匆的指向了食堂收餐盘的地方“马思琪,那不是马思琪吗?”

  颜小柒一听是马思琪,应激反应般地瞬间转过头看向马铭浩所指的方向,差点没扭到脖子。

  马铭浩也有些奇怪一向稳稳当当的小柒怎么会有这么激动的反应,不过也没多想,毕竟收残台那里的事情引人注意更多一点。

  二人傻愣愣地看着,只见好几个女孩围着收残台,冷冷的看着收残台边上委屈的女孩,为首的女孩鲜艳的花色马甲上明显有一大块油渍。看来是又是新衣服被泼到菜汤的烂梗了,本来这场戏没什么好看的,按照惯例,坏女孩发一顿火,然后犯了错的女孩道几句歉,这事儿也就结束了,只是,那个犯了错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自我介绍时那个羞涩的女孩——马思琪!

  “走,我们过去看看。”颜小柒和马铭浩起身走向收残台。

  被泼了菜汤的女孩见马思琪低着头不说话,指责的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被她这么一闹,围观的群众也愈发的多了起来。本来觉得道两句歉,挨几句骂就没事了的马思琪见到这种情况心里越来越慌,深深埋着的头时不时地左右转转,斜着眼睛打量着四周,期待着那个驾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出现,紧紧咬住的嘴唇都快出血。

  颜小柒和马铭浩挤在人群中,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头,不出头,肯定说不过去,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是出头吧,这个时候难免有点英雄救美的意思,少年总不想被人误解,被传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更不想被老师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最重要的是,不想那个纯洁无比的女孩以后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而刻意远离自己。

  还在两个少年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深色牛仔夹克,浅色牛仔裤,牛皮色短靴的女孩,只见那女孩身段苗条,面色坚定,亮黑的马尾高翘,清秀的脸上微露狠色。

  “喂,不就泼了你一点菜汤嘛,人家都已经道了歉了,还想怎样啊?要不要我赔你衣服啊?”满脸傲气!

  “你……”本来还没完没了的彩衣女孩此时竟然无话可说,指着牛仔女孩“你……你……你”的半天,愣是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讪讪地离开,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老掉牙的经典台词“你给我等着!”吓死人了!

  “小琪,你没事吧?”

  “没事的,谢谢你,苏苏。”马思琪一把搀住女孩的胳膊,甜甜地笑着。

  “你俩,留在这儿还有什么事儿吗?”叶苏苏歪着头看了看原先人群最中间的地方傻愣着的两个少年“嗯?颜小柒同学?马铭浩同学?没什么事儿,那~我们走了哦?”

  本来就因为人群散去后莫名其妙凸显出来而感到郁闷的少年现在被这么一问更加尴尬了起来,毕竟刚才自己也是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的,现在说什么刚到这儿,正准备出头来着,结果被叶苏苏抢先了的话,简直就是扯淡了!只好结结巴巴地一个字一个字向外挤,“哦,哦,那什么,没什么事,马思琪你没事吧?”

  “嗯嗯,没事了啦,你们叫我小琪就好了。”女孩甜甜的笑。

  “哦,嘿嘿。小琪。”少年傻傻地笑。

  “喂喂喂,两个大少爷,到底还有没有事啊,没事我们走了啊,还要回去睡午觉呢。”叶苏苏打着哈欠。

  “哦,没什么事,正好顺路,一起走吧。”关键时候还是马铭浩说话顺溜,指望颜小柒那个闷葫芦怕是非要尴尬死!

  “随便咯!”叶苏苏慵懒的摊了摊手,马思琪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行四人便转身向食堂门口走去,一出门,一缕阳光直直的打在了四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光鲜耀人!

  “真好,这天总算是晴起来了,唉~回去睡觉,啦啦啦”叶苏苏拉着马思琪向宿舍跑了起来“小琪我们回去睡觉咯,不要理那两个傻瓜啦!”留下两个还沉浸在阳光和美丽的背影之中的少年,满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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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解不了你倾世的忧愁,只愿能给你阳光乍现般的那一抹温柔

  ——马铭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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