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片绿叶

“这么早上地呀!”

“是呀,你去上学呀!”

“嗯。”

自从浩邂逅了叶子后他就变了,白天他常常很早起床扛起锄头下地干活,黄昏他总忘不了采回一片完美的绿叶,用细绳串起来,锁进自己的大衣橱内。

叶子是邻村的女孩,家里很穷,但学习刻苦,又稳重大方。赢得三里五村乡亲们的称赞。浩呢,是位忠厚老实,勤奋健壮的一位小伙子。

“这么早上地呀!”

“是呀,你去上学呀!”

“嗯。”

每天与浩相遇,叶子总是甜甜的向他打声招呼。而后骑自行车一闪而过。浩,之所以每早连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就是为了在七点二十五分时准时的来到这条叶子必经的乡路上。只为了重复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候。但浩很满足,因为他能用眼睛证实叶子依然健康的生活着。这对于他来讲是一种莫大的欣慰……

每次见到叶子,浩都无法制止内心的不安和狂跳。但表面,他依然可以保持着那份平静。看到叶子谈吐自如,内心也常常夹杂着内疚和自责。

“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叶子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  浩,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可尽管如此,大衣橱里的叶子依然增加着。“叶子”这个名字依稀天天爬满他枕边的日记。

“这么早上地呀!”

“是呀,你去上学呀!”

“嗯。”

这样单调而幸福的问候像每天的必修课一样持续了三年多,浩的心也随着那个身影飘忽了三年多。大衣橱里的绿叶有许多都已经干了,可依然都很完整。

又是一个七月的早晨,浩知道这是叶子高考的日子。

“这么早上地呀!”

“是呀,你去上学呀!”

“嗯。”

说完这些,浩又鼓起勇气说了句:“祝你高考成功”

“谢谢”

浩看见叶子笑了笑,笑得那么美,那样甜,笑得连枝头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笑得路边的庄稼都醉倒了……

浩,也会心的笑了。

已经十多天没有叶子的消息了,浩的心像着了火一样烦躁不安。他感到干旱炎热的天气似乎预示着一种不详。

当他收到一个书包里的十几本日记和一封信的时候,叶子因没考上大学而服毒自杀的噩耗如晴天霹雳一样振碎了他的心。

亲爱的浩:

请你允许一个将要远离人世的人这样称呼你一声吧,我知道自己不该在三年前偷偷的爱上你,你勤劳又正直善良,而我一个家境贫寒的穷学生怎能配的上你呢,

三年来,我一直把这份情感藏在心里,我发誓考上大学,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资格去爱你,可是我输了,输了父母的全部心血。输了我一生的前程,也输了能向你表达的机会。

愿,这些日子为证,今生,我曾真心爱过你一回。

                                 ---期待来世的叶子


叶子真的死了,浩也日益消瘦,他依旧每天起的很早,依旧在那条叶子必经的乡路上徘徊。仿佛依旧可以听到那个声音……

“这么早上地呀!”

“是呀,你去上学呀,”

“嗯。”

于是浩依旧不忘每天都采回一片最鲜最漂亮的叶子。

大雨瓢泼的下了一整天,黄昏,浩站在高岗上,当他的手刚刚摘下那片他认为最美的叶子时,脚向下一滑,跌进了旁边的深坑……

父母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分别发现了他和叶子的日记,还有那一衣橱用接了再接的细绳串起来的叶子。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含泪的妹妹在低数着那些叶子,“一片、二片、三片……”

“九百九十九片,妈妈,”

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喔,不对,应该是一千片!”说着,细心的妹妹指了指柃床上哥哥手中紧紧攥住的那片嫩绿的完美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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