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读写的是第二十二回,第二十三回
第二十二回 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制灯谜贾政悲谶语
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后,喜他稳重和平,正值他才过第一个生辰,便自己捐资二十两,特为宝钗过生日。
印象中,贾母并没有这样为黛玉过过生日。按说一定有。要不是我没读到,要不是书上没写。贾母对黛玉好,主张与宝玉的一生幸福,大概是公认的。这里为什么会写贾母为宝钗过生日呢?我想是出于亲戚的礼数。虽说黛玉也是亲戚,可父母都不在了。宝钗是一家子来的,也是给薛姨妈的面子。再说宝钗人缘好又懂事,贾母也喜欢。这与喜欢黛玉不同。对黛玉的喜欢,有怜爱的成份,因为贾母素来喜欢黛玉的妈妈。
过生辰犹如过节,听戏吃酒聚会自是少不了。
宝玉邀黛玉一起,友好献殷勤的问黛玉,“你爱看那一出戏?我好点。”林黛玉冷笑道,“你既这么说,你就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听。这会子犯不上借着光儿问我。”
黛玉的回复,心思是我等难料的。一般的人,岂有不领情的。也亏了宝玉有情商,会应对。宝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儿就叫一班子,也叫他们借咱们的光儿。”可见宝玉的真心。
宝钗点了一出《山门》。宝玉嫌是热闹戏。宝钗介绍说,这戏里有一套北《点绛唇》,韵律极好。更有那《寄生草》的词藻写得极妙。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戏中,有一个小戏子的扮相像林黛玉。史湘云口直心快说了出来。宝玉忙在一旁示眼色,一怕她恼了黛玉,又怕黛玉因此生气。不想得罪了两边的人。史湘云不领情,黛玉说他别有用心。真个是无事忙,瞎操心。
细想自己原为怕他二人恼了,故在中间调停,不料自己反落了两处的数落,正合着前日所看《南华经》内“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又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盗”等句。因此,越想越无趣。
待回来听袭人说大家彼此随和之类的话,宝玉道,什么大家彼此,他们有大家彼此,我只是赤条条无牵挂。说着自己不觉泪下,又细想这句意味,不禁大哭起来。
有感写下,“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这种顿悟,在成长的人生路上,你我是否也有过?自以为看开看透。然而,红尘滚滚,生活仍要进行。
黛玉过来看见,便与宝钗,湘云等一起,来解宝玉的悟。宝钗因此说到南宗五祖弘忍传衣钵给六祖惠能的故事。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就是今天读来,仍是有不能解悟的。
宝玉听了,才想到他们比自己知觉在先,了解懂得的更多。自己所谓的顿悟,也就不了了之。
因为还值节间,加上有元春间接参与,大家一齐来做灯谜互猜。
贾环做的灯谜: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房上蹲。谜底:是一个枕头,一个兽头。
贾母灯谜: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谜底:荔枝。
贾政: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打一用物。砚台。
元春: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打一顽物。爆竹。
迎春: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动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通。打一用物。算盘。
探春: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打一顽物。风筝。
黛玉: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两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打一用物。更香。
宝玉: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打一用物。镜子。
宝钗: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打一用物。竹夫人。
贾政看完宝钗的谜语,心内自忖道,此物还倒有限。只是小小年纪作此等言语,更觉不详,皆非永远福寿之辈。想到此处,心有悲戚。回至房中,思之难眠,甚觉凄惋。
这些灯谜,皆对应暗示每个人的命运。
第二十三回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次日贾母仍领着大家看戏热闹。
大观园省亲后,进一步兴建完善。来求掌权一应事务的凤姐贾琏的,钻营想找点差事的,于中谋取些好处的人,尽是不少。而在凤姐,更是从中施威得利。好不润泽。
其二,元妃传谕,命宝钗等住进大观园,不辜负此园冷寂空置。
宝玉便问黛玉,你住在那一处好?黛玉正心里盘算这事,便笑道,“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幽静些。”此话正合宝玉之意,“我就住怡红院,咱们两个又近,又都清幽。”
于是,二月二十二日这天,一群哥儿姐儿们就搬了进去。
宝钗住了蘅芜苑,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氏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
自此,乐得宝玉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读书写字,吟诗作画,斗草簪花,无所不至,十分快乐。
有感而作诗,摘其中几句,
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
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
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
茗烟总替宝玉寻法找乐子开心,又把那古今小说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的脚本买了许多来,孝敬宝玉。宝玉一见,如得珍宝。如饥似渴的或明或暗的来读。
一日读《会真记》,正看到“落红成阵”,风吹桃花落水,正巧黛玉来了。只见黛玉肩担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提议把落花埋入花冢。这是林黛玉第一次葬花。
宝玉手中读的书让黛玉发现,因为是禁书,俩人就在树下一起读来。拿书上的言词彼此说笑。真个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由物及人,这是他们认识自己,认识生命,觉醒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