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午后,如非绝对必要,人们绝对不会出门,而是在家享受空调西瓜加Wifi。遗憾的是,我要出门,从一个县到另一个县去。还好,在被动的大选择前提下,我可以做出两个主动的小选择。一个是我可以选择高铁前往,一个站而已,半小时的车程;另一个是我可以选择以看电影的方式,在感觉上让这半小时过得更快。这样心里些许轻松些。
很快就听到了广播里传来的报站声,经验告诉我距离真正到站还有那么一小会儿,所以我没有参与到车厢里人群的骚动中,我很镇定地继续坐着,继续欣赏影片,还因这点小小经验在心里狠狠自恋了一把。
再次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时,门也随之关上了。当我反应过来时,本能地大叫,我要下车,随机起身往车门跑,回应我的是已经闭合的门,还有因我的惊慌带来的小骚动。那一刻我很狼狈。
这些年在外的东奔西跑,让只能站在门边的我很快表面镇定下来,心里一个劲地盘算着赶紧查一下下一站到哪,要多久,今天是否还有返程高铁让我在下一往站往回坐过来,如果没有了,我就赶紧订下一站的酒店,因祸得福到下一站享受一下美食和美景,再订明天最早的票坐回来。还有赶紧告知约好的对方情况有变。还好,查到到下一站也就半小时,然后等半小时后有趟高铁返回目的地,只是没票了,到时不出站就好吧,真是长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了,自觉幸运的我忽略了旁人让我去找工作人员开个证明的友情提醒。
因为有数,所以心里很踏实,但也不敢看电影了,眼巴巴地等着下了车。站台上一会儿就只剩下我,我的影子,一个穿着制服的铁路工作人员,和一个清洁工。我选择性地凑近工作人员,向他说明了情况,他回我,“你没有证明,一会儿上车估计得补票”,“哦,这个不要紧的”,“那你随便找个地儿先待着吧”“哦,谢谢啦”。他径自朝一间小屋走去,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了里面的空调、电脑和沙发,想必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吧。没有得到邀请,在他关上门的霎那间,我的矜持和自尊让我倔强地转身朝相反的地方走去。即使是烈日当空,可也深知是自己活该。我蹲下身子,自怜地看着自己蜷着的影子,有点孤单,有点自责,有点无助,有点想哭。
“诶,姑凉(娘),你也进屋来吧,外面挺孽(热)的,小心宗宿(中暑)啊”,我疲惫地抬起头,是刚才的那个清洁工,我还以为一直在外面的只有我和我的影子呢。他大概是忙活完了,在小屋门口叫我一起进去。
我毫不犹豫地跟着进去了,顿时觉得好一个清凉世界啊。屋里的几个工作人员抬眼看了一下我,又各自忙活自己的手机了。我在门口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偷偷地感激地看着清洁工大叔,微驼,蜡黄的皮肤,粗糙的衣服,他进屋后猛喝了好多水,也在一个角落处坐下了,再无他言。
依时间,大概是我等的车开来了,刚才的工作人员起身往外走,我也往外走。“等一下好好说,应该不用补票的吧”,是清洁工大叔,我回过头,微微笑着用力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站在回来的车上,窗外风景快速切换着,想着这些年在外的东奔西跑,哪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不是想着有清洁工,心里才不那么孤单害怕?哪一次不识路了,不是坦然地在清洁工的指引下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他们, 明明一直存在,为什么总是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