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优秀的作品可以经过千百年的锤炼,千百次的阅读,于世界而言是永恒的财富,于个人而言,是老师、情人、知己。
他从不会让你对他一见钟情,一眼万年,有时他仅有一个平常朴素的名字和泛黄的外壳,常常被人遗忘,我偶尔会想起他,也告诉自己里面是汪洋大海,但我就是提不起精神翻开第一页。
直到有一天夜晚,我无聊到炸,没有人可以聊,没有手机可以玩,忽然看到了桌子的一角有一本被我遗忘的书。我不情愿地翻开一夜,试探性地读了一点,不懂,还是睡吧。第二天,我把他还给了图书馆。
半年之后,我又想起了他,因为老师布置了作业。我硬着头皮慢慢啃着我不熟悉的文字,从进入到了解,眉头慢慢舒展,看来这故事还是很有意思,时而爆笑,时而哭泣,像是个傻子,一看便是一整晚。
又过了半年,我把他买了下来,闲来无事在床上翻看着,像是遨游在作者编织的梦。
后来人过中年,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偶然翻开曾经求学时买来的书,读了几句,似乎有些意思,仿佛字里行间有一种力量,吸引着你,引领着你,在你的耳畔低吟着……
我的灵魂渐渐离开,偶然走进了毛姆的梦,跟着斯特里克兰一起在法国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想用六便士换他一张油画,他竟对我嗤之以鼻;我年少轻狂,野心勃勃,在追名逐利的路上路过盖茨比的城堡,从他为我织的美国梦中度过了纸醉金迷的夜晚,我拿着威士忌在舞池摇晃,却偶然看到杯中有一道我触不可及的绿光。我走进过卢梭的梦,这是我见过最真实的梦,在他垂垂老矣之时做出的回忆和忏悔,有天真和蹉跎,当伟人跌落神坛,他把我当成知己看待。
那时我还是个无知的少女,曾在死亡边缘经历了七次重生,随后我飘向远方,在乱世等待爱情的结果,有时也曾到过查令街84号弥补海莲汉芙的遗憾,仅仅是与老板轻轻拥抱,置以微笑。我问爱情是什么,旁边有一个看似流氓的家伙正笑着和我打招呼:“你好啊,李银河!”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光流转,我看到一个老头正伏案写作,老太在厨房做饭,老头不在时,老太偷偷翻开稿子,上面说:“你是我的妻子,情人和知己。”
我正看地出神,有位孱弱的老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对我褒义微笑,告诉我他即将死去,让我与他相约周二上他的最后一堂课,这一节课的主题是死亡。
我曾是他大学中最喜欢的学生,那时的我还未沾染一丝世俗之气,也未曾像现在一般有着着中年的颓丧,死亡是什么?到现在还没想过。
老师用他孱弱的声音慢慢讲述,将死之人总带着上帝赐予人类的智慧,我静静聆听我,置身其中又仿佛超脱其外,在古今中外浩瀚如烟的梦中似乎看到了一种永恒,爱恨情仇、知识、真理……还有我的灵魂全部都交织在一起。
“嘿,你没事吧。”有人忽然戳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恍若隔世。
我忽然记起和老师的最后一段对话。
“怎样去生活呢?”我问。
“用爱。”他说到。
“那怎样面对死亡呢?”
“带着爱,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