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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是只子弹的时候
我被发给一个新兵蛋子
他只有十颗子弹
一把步枪
他把我放在兜里收藏
我常常怀疑他还是个孩子
后来一场战场上
冲在前面的他被炸了一下
再也没起来
我还在他的衣袋里
下了两天雪
从一处爬来一个人
一身的伤
他也小小的
他扒去了他的衣服
手指已经冻黑了
正准备穿上
发现了我
我多恨我的出现
他放弃了穿衣
口含步枪解决了自己
我便成了一只子弹壳
我被雪覆盖了一整个冬天
春天时
野兔时而经过我
月亮常常整夜整夜地看着我
我被一只秃头的鸟带进了鸟巢里
我又被一条蛇吃吞进了肚子
当我再次看见月亮
他还整夜整夜地看我
我发觉我长出了特别的花纹
终于我又被握在了手里
这是个老人
他带我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他好像能够明白我短小的岁月经历过什么
我好像也知道他在等什么
一直等到垂垂老矣
他常常说
30万人呢
又何止30万人呢
他自言自语
那碗老粉丝汤还是很好喝
玄武湖还是很敞亮
去纪念馆我还是想哭
就像我想到那只野兔子那轮月
都是忘不去的那场战火
他在等人道歉
那人在等他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