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姑娘在路上
几乎所有我能记得的梦中,有一个情节永恒不变,那就是不停的奔跑。
梦境是怎么开始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事实上我也从来都没有记得哪一个梦是怎样开始的,因为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梦。所以我只能从有记忆的地方开始叙说。
凌晨三点
房间里好多人,有母亲,她还和原来一样的温柔,眼里有光。在催促着我什么。有父亲,他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那报纸上的内容却是十几年前的旧闻。有家里的亲戚,还有我的朋友。他们自顾自地说着话,吵吵嚷嚷,每一个人靠近我的时候,都露出十分友好温柔的表情。可是我心中却没有一点的安全感,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们都不存在。我努力的表现的像个乖孩子,彬彬有礼,跟他们一样,小心翼翼。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像现实中一样自然。
可我还是不安,还是恐惧,还是觉得这一些的温柔善良可能下一刻就会变成青面獠牙,将我活生生地吃掉。我推开了房门,向外面跑去,跑向那没有方向漆黑的夜。再回头,只剩下漆黑的夜。
清晨六点半
梦里,父亲还是故乡大学的教授,高大伟岸。还是喜欢带着我去学校的操场上晨跑,我跟在他身后,渐渐得跟不上父亲的脚步了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大声的叫他,他似乎听不见,我拼命地跑向他去追他。恍惚间,父亲不见了,偌大的操场就只剩下我一人。
午后四点
回到家里发现一片狼藉,母亲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哭泣着,父亲在收拾行李,脸上有几道伤痕。小区里的人都是父亲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我不敢相信,直到现在,父亲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家,我不得不信。我起身向门外跑去,追着父亲离开的车,可是车开的太快,我被远远的甩在了街角。
“滴滴滴 滴滴滴”闹铃打破了梦境,醒来时母亲呆呆的坐着我的床前,目不转睛的望着我。
“你又做噩梦了”母亲试图抚摸我的头发
“滚”我起来径直的离开的房间。
我已经25了,可是记忆却一直停留在15岁父母离婚的那一年,是的,我记恨父亲。
“杨小姐你好,你父亲杨先生于11月17号车祸身亡”我蜷缩在医院的长椅上,“你怎么可以死呢?你当初抛弃了我跟妈妈头也不回的离开,你怎么可以死呢?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把妈妈害得痴痴傻傻偶尔正常偶尔不正常,你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你起来啊,你怎么可以死呢……”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母亲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待我。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至少他是你爸爸,你应该回去”“他不是,我没有爸爸。”母亲出奇的冷静“他是你爸爸,你是他女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冷静且严肃。我瘫坐在地上,哭泣着向母亲抱怨道“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为什么要抛弃这个家,别人都有爸爸在身边而他连见都不见我”母亲蹲下来抱着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原谅了父亲,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发了,因为我要回去,回到那个离开了十年的故乡。好像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一件事,除此之外我没想到还有什么目标。
我从旁边的路口拐到西街,只要一直走下去,在西街另一端的路口再拐到北街就好了。
我脚步轻松地走着,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出发的地方我认识,要去的地方我也知道,可走在这条街上,路边的一座座房屋和院墙,却让我感到陌生了。
父亲的墓地就在那边,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前去,母亲说应该原谅父亲,我试着去选择原谅父亲的抛弃,努力的试着去选择忘记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