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  学  典  礼

  由于头一天饮酒，又一夜胡思乱想，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我步履蹒跚地走近了洗浴室，宿舍的洗脸池充满了酒味，到处有呕吐的痕迹，看来昨晚每个寝室的每个人都没少喝吗！我强忍着没吐出来，我接了一盘凉水，将头整个浸入水里，让自己尽快清醒起来。洗漱完毕后，我开始对着镜子打扮自己，由于没赶上新生联谊，所以我想在今天的开学典礼上给大家一个好印象，直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还算英俊的青年后，我自信的走出了宿舍大门，根据头一天入学时学生会成员的通知，我和室友集体来到了第二体育馆。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只见狭小的体育馆里挤满了人，原本阴冷的体育馆瞬间燥热了起来，主席台上院长的名牌放在正中央，一系列好听的头衔分列两边，显得很庄严，很整洁。

这时来了一群穿黑西装的人，用命令的口吻对我们说：“都把手机调成静音，校长马上来了，他讲话的时候如果谁的手机响了那你们就等着你们导员处分你们吧。”我对其中一个人印象最深，高大臃肿，面色漆黑，气质十分凌厉，用一个名词就能概括他的整体——装逼。而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瞅来，用稍微有点儿大舌头的语言说：“金融系的呀，挺精神吗，以后跟我混！叫我杰哥就行，我带你飞。”说着还捏了我脸一下，一股烟油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尽管十分的不满，但却也只是礼貌的向后退了一步说：“杰哥，谢了，以后我有事肯定麻烦你。”他点了点头，得意的笑着离开了。王睿然上来拍了我一下，说道：“行呀，连李杰你都认识，深藏不露呀！”我糊涂的看着他道：“谁是李杰？说的我好象认识了大人物瞒着你一样。”

“你看，没意思了吧！”他迅速一改刚才的嬉笑，“都一个寝室的兄弟，你还蒙我。”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也没做什么欺骗你的事。”

“好了，看来我真得好好给你上一课。”他过来拦住我的肩说道，“那个刚才跟你说话的就是李杰，咱们团委高书记面前的红人，咱金融系外联部部长，他说了以后罩着你，你仕途光明呀！你还不赶快巴结巴结他，请他喝一顿。”

“第一，我不认识他。第二，我对你说的没兴趣。第三，学生会不是还没换届哪吗？他怎么成部长了，我可不愿意跟这样市侩的人打交道，你去给别人上课吧！”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说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高冷呀！你知道你正在说什么吗？选不选举，投不投票都不重要，高书记管着学生会，谁当谁不当还不都是人家说的算，李杰人家会奉承领导，还送了礼，想不当都难，而且.......”

“你怎么知道他送了礼，这种事哪听来的，不要瞎说，你不怕传出去人家报复你呀？”

“我的哥哥呀，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的，你别给我说出去呀！我是在咱们新生群上加的他，奉承了他几句他就开始跟我传经讲道了。”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能改变吗？”我低头说道，同时也默然了。

“改，改什么改，我们得跟人家学，你看人活得多明白，当上了部长。所以呀，我们也得先争取他们认可，然后让他们把咱们推到领导面前，然后入党，拿奖学金，干好了还能入党哪。”

看着他一脸陶醉的说着，我一时竟无言以对，我不敢苟同他的看法，而且认为他的想法很幼稚，根本无法实现，为何他会这么执着？是呀，他追求一些实在也无法说他利欲熏心呀！在这个社会里，“好学生”的定义不就是这些“头衔吗”？

这时李杰和一个漂亮的女生向我走了过来说：“哎，忘了问你，你的专业和名字。”

“孟小北，国际经济与贸易一班。”

王睿然突然从我身后蹿出来说：“杰哥，我叫王睿然，咱们在QQ上聊过，你还给我讲了不少经验，我跟孟小北一个寝室的，您也得帮帮我呀！”

李杰瞥了他一眼，搂着漂亮女生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没问题。”

王睿然瞅着李杰的背影向前跨了一步喊道：“慢走呀，杰哥”

“那个女生是咱们一届别的专业的，跟了李杰，又是一个心机婊呀！”王睿然看李杰走远了说道。“哎，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啊！”

“你刚才不是说李杰明白吗？人家女孩没准就喜欢李杰那明白劲儿哪？”

“你拉倒吧！就李杰那黑成碳、胖成猪，地主老财的气质，那女生要是不想在学生会里干点什么，干嘛跟他处呀！看见了吗？你比李杰长得帅吧，可是你为什么没对象呀！人家为什么不跟你处呀！还不是也有往高处走的想法。”

我又一次默然了，一个大学生在学校社团里有了一点话语权就有人趋之若鹜，更有甚者还有女生愿意，拿情感做交换，即便以后当上了所谓的“部长”又能怎样，会不会为今天的草率付出而后悔。学生干部尚且如此，那学校里那些有行政级别的国家干部又会如何？我开始有些畏惧的看着正前方“院长”那两个大字。刚才那一幕算“潜规则”吗？又或是可以说成一段“畸形的依靠”。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两个女生说道：“你看李慧，真有本事呀！这么快就跟李杰睡上了，看来她是要大干一翻了。”

另一个回应说:“别这么说人家能勾上说明那是本事，你不愿意，也不能说人家追求自己想要的就有错呀!”另一个女生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我的世界观再一次被颠覆，爱情，多么陌生的字眼，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爱情吗？它似乎已经成了中华文明的文明火种的一部分被遗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美好已幻灭因此我写下了一首惆怅的诗：

幻灭、幻灭，

一切的美好已经幻灭，

可丑恶的生活还在继续：

爱情、爱情，

所有的爱情都是外衣，

穿在财富与权势上的装饰品；

理想、理想，

全部的理想都是好梦，

会在被叫醒的那一刻变成现实。

因为真正的理想已死去，

掘墓人则是眼前的世界。

      《行走在大学》

          孟小北

      民国八十七年    九月七日

正在我还在呆若木鸡时，一群院长与副院长走了进来。多么庞大的集体，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一个矮胖、白皙、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被众星捧月似的走到了主席台正中间。主持人穿着合体的职业女装走上了演讲台，传来了悦耳的女生：“安静，有请我们哈尔滨金融学院党委书记、院长剑中义先生做入学新生报告。”

“新同学们好，。”拿毛巾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其实北方的九月已经很凉爽，可能因为他太胖的缘故，汗水浸透了他的白色短袖衬衫。但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欢迎来到这所学校。”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可院长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也是，每年一次的例行公事，也许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吧！

“我先为你们能考入这所学校感到骄傲，也要为学校二期工程建设还未结束向你们说声抱歉。”这句话几乎成了我大学期间听到的学校唯一的一次道歉，也是最准确的一次道歉，因为我们学校是刚升为本科的学校，所以硬件设施处于建设期，新教门前的只要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土路，成为了全校师生的吐槽点，这是后话。

在校长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演讲后，我迈着无力的双腿要往寝室走，却发现王睿然在一个27、8的少妇面前谄媚的说着什么，只见那少妇说了一句什么，王睿然就回头冲我们班的方向喊了一句：“大家先别走，我们金融系领导一会儿给我们开入学大会，大家先留一下。”只听见一片呼天抢地的抱怨。我苦笑了一下，走回原来的位置。心里在想，中国的决策层什么时候能合理安排一下无用的会议从人性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那一句：“连这点耐力都没有，步入社会怎么办。”社会到底什么样？

我猜想院领导们已经回到了空调房里休息了吧！我身旁一个较胖的同学已经汗流浃背了，但我们还得继续留在这个体育馆。果然不出我所料，老态龙钟的张忠孝书记的讲话跟院长的大相径庭，冗长和去年一样的报告做完后，只透漏了两个重点，一个是张书记年龄大了，退二线了，以后由王报国书记这位30出头、年轻力壮的副书记主持全面工作，我们可能一学期看不到他一次。第二就是这场累人的大会结束后，我们的导员还要给他们各自分管的班级开会。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新的会议地点时，却无人出现，直到超时了10分钟后，那个跟王睿然耳语的少妇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原来她就是我们的导员。活来，我无数次在想，学校最初设立辅导员的目地应该是保护学生吧！可辅导员究竟给学生带来了保护还是伤害？设立导员的唯一好处就是为社会解决了一些待业青年问题。也许校领导在招聘辅导员的时候有一些别的打算吧！因为我们除了得到过她的挖苦、训斥，从未得到过一丝来自她的关心，有的女同学在校园里与她相遇友好的打招呼却并未得到她的理睬。她给我的印象是一只披着加菲猫外衣的执法者，这个美妇在之后盛气凌人的讲话中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傲慢。

“大家好我叫卢冬冬，毕业于黑龙江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同时也是本专业的硕士。在这所学校里你们要做的就是遵守校规，听老师的话，做正事......”总之就一句话，做她和领导喜欢我们做的事。

导员的会议结束后，晚饭都懒得吃的我回到寝室就倒在床上开始整理我的思绪，今天这所大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国有企业或者更贴切的应该说是国家执法机关。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每个人之间都有着竞争的关系，因为很多事都要争取才能得到。可是学生终究是学生，哪里斗得过领导，游戏规则都是人家定的，你怎么玩还能逃出人家的手掌心，学生都在人家的掌控下做事，付出、忙碌后只不过维护了领导的利益，我们只不过是水，放在什么容器里就什么样，只不过是大世界一处小舞台上表演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