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大作战
涛子在朋友圈发了张图,配上文字:凌晨三点的成都。图中几个好友搂在一块,笑眯了眼。隔着屏幕,我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欢乐,还有扑面而来的“傻儿火锅”香味。
我搓了搓手,抓到手边已经冷掉的咖啡,咽了咽口水。凌晨三点的麦当劳,和我一样衣着光鲜的人,还真不少。
我给涛子评论,哥几个潇洒哦。
涛子还没来得及回我,大东把手机抢过去,给我打了个电话。大致是问我在干啥,那么多个兄弟就差我一个,东催西催,毕业多年一次也没能聚聚,让我给个准话,今年过年成不成?
我笑哭了眼,成!
挂掉电话,我旁若无人地在麦当劳大哭,没有一个人停下走动的脚步,偶尔有一两个被我吵醒的打工仔,嘴碎碎地骂了我几句,侧个身子又睡过去。
我点开涛子的图片又看了看,喉咙动了动,竟连口水也已吞不下。时间差不多了,我简单收了收行李,去赶夜里的廉价火车。回头看时,座位上已坐下又一位夜行人。
手机传来新的简讯:明天的客户很重要,一定要拿下。
我拉了拉衣口,今年怕是又要失约了。
你所以为的光鲜,逃不脱背后的碌碌风尘。
@江小白的故事
一家装修破旧的店铺,几双筷子交叉着在煮得烂熟的烤鱼中找肉,朋友倒了一杯酒,闷下去说,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默默无言。
毕业时豪言壮志,一起到这个城市打拼,说散就散,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你们得谅着我,这工作没啥前途,每天累死累活就拿这么点,勉强够自己花,就连过年给小孩包个红包都要精打细算,更别说给家里买点啥。我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特不爷们。
朋友在一家民营私企做工程师,当初是看重公司的人才计划,才推掉了好几家高薪的职位,进了这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却不曾想在基础车间一呆就是一年,原定的人才计划也没再被提起,朋友常取笑自己只是个高级工人。
我给朋友倒了一杯酒,问他想明白了吗?
朋友拿起桌上的江小白,正面对着我:上班的心情,比上坟的心情还沉重。朋友告诉我,他之前的状态就是这样,糟心。
我读懂朋友眼中离开的决绝,端起酒杯再说了句,有缘再聚。
满心欢喜想做个永久房客,却只是过路旅客。
@赵雷的歌
我想起在毕业晚会上唱“理想”的显哥,也在外漂泊。
心血来潮发了条信息问他,这些年还唱不唱“理想”?
显哥给我回复,早就不唱了,这歌得听,一遍一遍地听。这歌啊,唱出来是悲伤,慢慢听才知道是倔强。
初听时,我也觉得这首歌是漂泊异乡的孤独与无奈。后来听多了,才发现那是越挫越勇的执着,和对梦想不灭的期待。
而显哥把自己活成了现实版的“理想”。非专业出身的他,一直梦想成为一名职业翻译。毕业后显哥拒绝了父母安排的小镇安稳生活,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北京。工资大部分都给了培训机构,为了付房租,下班后还时常兼职打工。
也有人问过显哥,不苦吗?
显哥口吻轻松,我在垃圾桶旁边吃过泡面,睡过凌晨三四点的麦当劳、肯德基、还有大娘水饺,可当我零下5℃蹲在废弃的公交站台上课,听着外教纯正的伦敦腔,我又不愿意放弃了。
他说,你不知道理想有多诱人。
而拼到头的显哥最终还是回归小镇生活。父亲重病,一个电话打来,显哥放弃所有,拖着单薄的行李回了老家。
我犹记得那天的朋友圈透着忧伤:生活,在脚下,不及远方。
再诗意的远方,也离不了被生活视奸。
@姑娘与马甲线
林芳是我们那届的风云人物,在那个女生少得可怜的专业里,打破层层阻碍,成为唯一一届学生会女主席。我也见过她几次,会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私下风评也是极好。
择业时因为性别的局限,林芳撞了不少墙。被搓掉骄傲的她灰头土脸,最终选择了一家中规中矩的公司,过着一日三餐、上班下班的日常生活。朋友圈除了每月1号的减肥打卡,再无新奇。
三月不减肥,四月徒伤悲。
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
九月不减肥,十月徒伤悲。
打了一年的卡,林芳终于把自己吃成了140斤的胖子,朋友圈的风格也变了。
人生苦短,不如吃食。
后来的林芳怎么样了,我们都不清楚,只是那个慷慨激扬、指点江山的帅女子终究是不见了。
我们曾以为的海阔天空,不过才半亩方塘。
我忘了是谁说过:“成年人的世界,除了长胖,再无半点容易。”
我们把风霜留给眼睛,而将生活的苦全咽进肚子,久而久之,我们都成为了挺着啤酒肚的中年油腻大叔。
除了一弯再弯的腰,生活平静得像一滩死水。固定的薪资水平,偶尔添个三五百块的福利,也能让你得意许久。不期而遇的红色炸弹连环轰炸,而你除了日渐稀薄的头发,和家人每逢电话的唠叨,就只剩下一间空荡荡的出租屋。
怎么办呢?
捂一捂冻僵的耳朵,拉下公司的大门,点一支廉价的中华香烟。回头看着高楼之上绽开的烟花,合上双手祈愿:风和日暖,而我们愿意永远活下去。
来源:桃花匣子(ID:THxiazi)
作者:匣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