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暑假darling一直想出去玩。我一方面担心奶奶的身体状况,一方面计划着离职后的工作去向,于是也没把旅行的事放心上。后来darling跟我说了好几次,我才意识到她不想整个暑假都窝在家里,于是7月底的几天就凭借以往的经验快速筹划着去云南的旅行。虽然提前上妹妹家看了奶奶的状况,奶奶的手有力的握着我时我坚信这趟旅行一定可以。可谁知病情恶化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就在我们说走之前去雍和宫祈福之际,奶奶因为一口痰让120急救送到了医院。看着病榻上奶奶痛苦的样子,虽然有些不舍,可我还是取消了自己飞往昆明的机票。darling则找到了一名学校的同事乐意陪她一起,如愿没有中断她期盼已久的云南之行。在医院的这两周,我几乎每天到医院陪床,也努力尽着自己的一份孝心。或许是我们为奶奶祈福的作用,神灵真的保佑darling从云南回来时候奶奶还在。尽管没一起去成云南有点遗憾,不过我并不后悔。毕竟家里所有人都在奶奶身边,此时我也应该留下。况且就算去了云南,提心吊胆着奶奶的情况,我也不会玩好。
奶奶后来还是走了。
奶奶走的那天上午我们都在,除了妹妹。婶怕她看见奶奶太伤心受不了,当时便没告诉她。在我去医院的路上,内心给自己安排了无数个洒泪的剧本。当我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穿着寿衣的奶奶时,我觉着奶奶只是睡着了,于是我没哭。家里人让我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带下去放车上,我连忙把东西接过来向楼下走。快走到车旁,想起奶奶的音容笑貌再也不会出现时,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噼里啪啦往下掉。一边流泪一边安排好东西往回走,低头没看路猛的撞到一辆车上,很疼。我站定抹抹眼泪,抬头看见哥哥也拿东西下来。他问我脸怎么红了,我说没事刚没看路撞车上了。他说,奶奶这岁数,走了是喜丧。是啊,以她87岁的高龄和癌症抗争了8个年头实属难得。2007年手术之后虽然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但奶奶一直非常乐观,面对病情泰然处之。甚至今年5月住院之前,奶奶不但生活自理,还要和姑父一起照顾姑姑。这半个月在医院,虽然不能表达,但我们知道她很受罪,很难受,我们也很难受。走了也算解脱了。听爸爸说,奶奶之前在妹家住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拿一条当年爷爷用过的手绢,一直念叨,老头你怎么还不接我走。现在爷爷真的把奶奶接走了,二老在那边又能在一起了。
当天,我们把老人妥善的请进棺送去了殡仪馆,看着入棺前那一条条铺金盖银的讲究,我忽然想到自己如果离世时依然如此时,是否有些违背自己的意愿。对于黄泉的说法我并不相信,只是谁又能说真的不存在呢。买完骨灰盒花圈挽联回家收拾屋子布置灵堂,我和妈妈稍微探讨了一下对死亡的看法。她说她还是希望能有块墓地,留给后人一个念想。后来妹妹带着做好的遗像过来,相片是之前妹妹给奶奶照的,照的很棒,很漂亮。妹妹也为奶奶付出了很多,生前奶奶也最疼她,奶奶走了妹妹一直很伤心,双眼一直红红的,也不怎么说话,我也不好劝,只是宽慰着她,也麻痹着自己。一些亲戚朋友送来了花圈和花篮,另一些寄来了慰问金或打来电话,表达着他们对老人的哀悼。可能正是客观规律不能违背,所以一切或许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年多前因为姥爷和舅舅的矛盾住进了我家,于是我和奶奶就伴一直住到现在。如果睡觉也算陪伴的话,奶奶临走前我应该是陪她最长时间的人。很多时候睡觉前奶奶都会和我聊很久,放心不下家里各种大事小情。哥哥的工作,妹妹的对象,还有我的婚事,好多好多。很多时候我都和奶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必为我们操心。其实奶奶只想让自己每个孩子,每个家庭都过的幸福快乐,别无所求。尽管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我还是不敢想这一天来临之后的日子。现在奶奶走了,我只想说,奶奶,您一路走好。为这个大家庭您操劳一生,该歇歇了。家里长辈有我爸,小辈有我。您放心吧。
遗体告别那天,很多人闻讯赶来给老人送行,花丛中的奶奶很美,婶哭的很厉害。仪式之后我们把骨灰寄存在殡仪馆,打算择日送到八宝山和爷爷的骨灰一起放进骨灰墙,这也是她老人家生前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