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所说,我告诉大家,安生是如何对于身边诸事产生不适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身心产生过大的影响。就像躲在树上的猴子,并没有在意自己赖以生存的树,所挨的第一下斧子。
那晚火灾结束,经历过的人仿佛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不断为那些没有经历此事的人讲解情况。未经历的人表示如此新奇,恨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安生讲故事的方式随着讲解次数的叠加,愈加简短有力。正是这次机会,他第一次与蝉小姐有了接触。
对于这个女生,安生本是没有什么欲望去接触的。她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头发总是油乎乎的,圆脸上架着一只大眼镜。她总是不停地去推她的眼镜。这让安生想起来小时候抓的蝉,总是“鸣鸣”地叫个不停。这便是这个外号的由来。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耐心回应。
聊完火灾,便开始唠家常。蝉小姐聊起天来开朗得很,这倒是让安生舒服一些。他不喜欢扭捏的女生,还有蠢笨的女生。他认为这种扭捏的蠢笨只是这些女士为了迎合某些男士所作的伪装——满足他们的占有欲。后来安生意识到,他厌恶的不是这类女生,而是让这些女生去伪装的男人们。因此他极力避免成为这样的男人。所幸蝉小姐没有让安生觉得厌烦。于是他想着,如此多了一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蝉小姐家在G省,这离安生所在的L省是极远的。熟络之后,蝉小姐很乐意让安生体验下她的家乡特产——牛腊八和螺蛳粉。对于这种新鲜事物,以及蝉小姐的热情,安生是极兴奋的。尽管那包螺蛳粉等煮熟之后,那香气让整层楼都感受到了蝉小姐的热情。然而,当安生已经把蝉小姐当作朋友的时候,事情却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赵雯雯给安生发微信,说:“你别跟他们一样逗小刘。”
刘是蝉小姐的姓。赵雯雯与安生和蝉小姐同是一个学院的同学。与蝉小姐相比,赵雯雯与安生的交情更深一些。对于赵的警告,安生觉得奇怪,便想问她个究竟。
“小刘怎么了?”安生问道。
“你不知道?”赵这句话敲完,附带了一个表情包,内容是一只表情疑惑的白猫。
“知道什么?”
“啧……小刘有点……不太正常……”
“啥????”
安生连着点了好几个问号,因为他并未觉得蝉小姐是怎样不正常。或许说,他疑惑什么是不正常。
赵告诉安生,最近她们女生都发现了这件事。蝉小姐一改原来的安静模样,性格变得开朗,话多了不少。开始时候大家觉得这是好事,觉得蝉小姐开始习惯大学生活。可是后来大家便发现些许不对劲。
蝉小姐一直在强调自己家有怎样厉害的亲戚。爷爷是某名牌大学的校董,叔叔是某知名私企的老总,父亲是G省政府的高官……对于这种事情,有些人起初是并未在意的,因为在法学院(也便是安生所在的学院),某位学生是官二代或富二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与蝉小姐同是G省的同学拆穿了她的把戏——她在说谎。
对于说谎,安生仍然觉得这不值得被成为不正常。为了在大学混的开,撒些慌,给自己编一些说的过去的背景,是能够理解的。更何况不少人正是这样做的。他觉得赵雯雯等人的反应有些小题大做。然后赵雯雯和他讲了更多的事情。
最近与蝉小姐关系熟络的男生不止安生,还有王传和王皓关系都不错。尤其时王传寝室的高铭。高铭的身份在同学当中是个谜,最为普遍的说法是某省会市长的私生子。
高铭给安生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的行事作风总是虚伪的。他对人客气,但是背地里贬低人家。与老师交流时,溜须拍马,极尽口舌之能事。竞选学生会时,给各寝室送水果。他的手段颇有些新闻报道中那些苍蝇老虎的模样,但是又照猫画虎,只学了个皮毛。用赵雯雯的话:“耍小聪明不让人看出来也好,但是手段低劣,也太让人下头了。”
安生很奇怪蝉小姐与高铭关系不错,甚至有些嫉妒。我很奇怪那时候的安生怎么总是会生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所以我翻阅了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于是我知道了这是一种神经症性竞争的症状,用卡伦霍尼的话来说:“神经症患者始终在同别人较量,即使是在不存在竞争诉求的情境之下也是如此……”言归正传,安生没有掩盖自己的疑惑,直接问了赵雯雯。赵的回答是:
“因为小刘觉得,只有高铭配和她关系最好啊。”
半信半疑的安生寻了个机会,偷偷问王传这件事的真实性。王传不仅肯定,甚至告诉安生,他们全寝室都觉得蝉小姐很逗,于是都在与她聊天。他们甚至撺掇两个人在一起。高铭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蝉小姐的身份背景全是自己编撰出来的。王传说,他们甚至给他俩起了绰号。由于蝉小姐是G省人,高铭是L省人,互相结合,便成了对方省市亲家。于是高铭成了G公子,蝉小姐成了L公主。
对于这种绰号,高铭是嫌弃的。可是蝉小姐却极为高兴。甚至告诉高铭的室友,她完全能够接受高铭的表白。
这件事成了安生寝室的笑谈。郭晓甚至问了验证蝉小姐不正常的真实性,去问了蝉小姐感兴趣的话题。
“你家北京有人吗?”
“有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爷爷在故宫做研究。”
“你家上海有人吗?”
“有的,我哥哥在上海做金融生意。”
“你家大兴安岭不会也有人吧?”
“有的,我表叔在那边是护林员。”
“那国外呢?”
“那更多了,我以后也要去国外念书。”
郭晓跟我们说:“好家伙,我要是问火星有没有人,她要是还说有那就有意思了。”
韩昱晨说:“那得感谢她家人为我们国家提前了登陆火星的计划!”
“不对!”楚涵说,“是为人类发现火星生命的事业做出突出贡献!”
安生笑得很大声,把肚子都笑疼了,说:“那袋螺蛳粉和牛腊八不吃了,我要好好保存下来,留作纪念!”
知道蝉小姐的事迹之后,安生不再主动,也不愿意和她聊天。好在蝉小姐与高铭正“暧昧”着,没有心思与安生聊天。
等大家对L公主和G公子的故事淡化兴趣的时候,蝉小姐失踪了。
那天晚上,已经到了门禁和熄灯的时间,蝉小姐却仍然没有回来。她的室友给蝉小姐打电话,虽说接通,但并未回应。室友们开始担心,便给我们的辅导员黄向军打电话。黄向军又给王皓打电话,王皓组织我们全寝室的男生,在黄的领导下,外出寻找蝉小姐。搜寻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最终在学校外边的一家小酒吧找到了她。
找到蝉小姐时,她正趴在吧台上,酒保说她喝了很多,一直跟旁边的陌生人聊她的家世和她以后要为人民承担的艰巨责任。黄把账结了,让我们把蝉小姐抱到他的车上。我们互相使唤眼神,推出来高铭来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高铭并不愿意如此,但黄又点名他来做这件事。大家后来猜测,黄老师是不是也知道公主公子的事情。但我认为,这不过是高铭平时和黄老师关系好罢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黄老师便和蝉小姐家长联系。高铭跟我们说,黄老师建议蝉小姐回家歇几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精神状况。我们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精神疾病。黄老师的建议被其家长拒绝,并且在手机里便大骂黄不负责任,认为他们的女儿绝对没有问题。然而其又不放心女儿,担心再一次出现无故离校的情况,便接回家去。经医院检查,确诊为妄想症。于是蝉小姐休学在家,知道安生毕业,都没有再见到蝉小姐,也没有听见谁还与其有联系。我后来知道有些女生还试图问问其情况,但都没有回应。
这件事仿佛是一道闸门,后面藏着一个没有光的世界。他其实很早就接触过精神病人。在小学时候,有一位同学永远一个人坐在后排的角落。他没有同桌,也不写作业。因为他的智力只是三四岁儿童的水平。起初大家会因为他成绩永远垫底而笑话他。然而等老师告诉大家他确实有些特殊情况之后,同学们便开始照顾他。或是给些零食,或是陪他玩。我有想过,如果他没有去医院得到那份诊断书,或是大家不知道他的特殊情况,众人的态度又会是怎样的。
蝉小姐的事情并不是个例,但她是个开始。
猫小姐是学生会副主席。在安生大二(2016年)的时候,她大三。猫小姐肤色白皙,杏眼柳眉,脸上总画着两抹淡粉的腮红。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的样子,可熟悉她的人知道,与她相处是很累的。她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当某人的一句话让她不顺心,她便回怼过去,把对方噎得无地自容。学生会活动中,她任由主席和另外的副主席忙活,自己便像猫一样,缩在一个让她有安全感,又能获得关注的地方懒散着。安生认为她是不会被人欺负的。直到传来猫小姐回家休学的消息。
就在蝉小姐的事情发生后不久,这个消息便传来了。起初大家得到的消息是猫小姐身体不适,但渐渐的,大家开始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2016年上半年,也就是安生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们的辅导员并不是黄老师,而是唐老师。这位老师总是文绉绉的,头发永远整齐,衣服永远整洁,一架黑色眼镜显得温柔又睿智。他说起话来就像是苏有朋在《还珠格格》里饰演的五阿哥那样,温文尔雅。对于刚上大学,终于不用掩饰春心的女生们,唐老师看起来是一位合格的男友形象。在迎新晚会上,唐老师登台献唱,立即俘获一众芳心。
别说女生,就连男生们也觉得这位老师十分靠谱。他不像我们以前接触过的那些传统老师,他会和男生们谈论游戏和球赛,甚至一齐参加篮球比赛。他仿佛是所有人眼中理想的老师形象。安生也因为被别人说,他和唐老师的长相相近,而感到自豪。可是等安生大二时开学,传来唐老师被调到别的学院的消息,于是才有了黄老师来做他们的辅导员。
许多人,包括安生,并不相信唐老师让猫小姐怀孕这件事。但是猫小姐怀孕又流产确是真实的。猫小姐的朋友圈可以作证。
安生本以为那位死去孩子的父亲是黄老师。因为那天他离开六楼的自习室,正准备下到五楼时,看见等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的猫小姐。那天猫小姐没有化妆,没了那两抹腮红。原先温柔的眼里全是哀伤,像是没了星星的夜晚。她踟蹰在办公室门口,低头扒拉着手。安生躲在楼道里,他不敢去和她打招呼,因为他不知道这招呼该说点啥,可这又是下楼的唯一通道。
终于办公室的门开了,出来的是黄老师。猫小姐一看见黄老师,呜哇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吓到了安生,因为他从来没想到猫小姐会受到委屈。黄老师安慰着她,但是他的言语被哭声掩盖,安生竖起耳朵努力去听,但又听不清什么。他此时觉得,猫小姐着实像农村姥姥家的猫,看起来很不好惹,但实际上胆小得不行。有一次家里院子挖地窖,安生想借机治一治这猫的脾气,就把它扔进四米深的坑里,结果看着那只猫上蹿下跳,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便十分得意。
安生正听着,王皓从楼上下来
“嘿!干嘛呢!”
这一下子把那三人都吓了一跳。安生浑身一激灵,直冒冷汗,赶紧拽着王皓往楼上走。同时他听到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
那是猫小姐休学前,安生最后一次见她。休学的原因,是猫小姐确诊为抑郁症。休学期间,猫小姐如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一点消息。猫小姐的故事还未结束,在以后的篇章中,还会有她的出现,此处先不赘述。
这种事像是诅咒,每年都会在学院中发生。在安生离开大学之后,我仍然会从学弟学妹那里听说类似事件的发生。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就连鹿小姐那位善良的女孩子,也会成为其中的主角。
安生第一次见鹿小姐实在学生会竞选中。那是安生是宣传部部长。竞选时,所有的部长都要在教室里,等待一位位面试者的竞选演说,并从他们当中做出选择。安生不愿意坐在那么闷热的教室里,他更希望在候选者等待竞选的教室里,陪学弟学妹聊聊天。鹿小姐便是候选者中的一员。
安生知道学弟学妹此时十分紧张,便允许大家在教室里自由走动,前提是保持安静。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安生觉得十分滑稽。或是停不住步伐,或是总光临厕所,也有人找安生聊天,希望安生能够给一些演说的建议。在众人当中,他看见鹿小姐安安静静地坐在第四排的位置。虽说是安静,但是脸和脖子全涨红了,甚至有些发紫。这让安生想起来红瓤的火龙果。
鹿小姐和其他女生一样,穿着西服,化着妆。那种妆容十分稚嫩,口红太亮,眼影太暗,甚至因为出汗的原因有些卡粉。她的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盯着前边的椅背,仿佛那椅背上贴着她的演讲稿。
一人开始竞选时,安生会安排接下来的无名候选者在教室外等候,这个时候他依然会与大家聊天,帮忙减少他们的紧张感。一位学弟说:
“程哥,你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就是就是!”
其他人附和着,安生摆了摆手,脸上淡定非常,但心里的烟花爆竹早已劈里啪啦乱响了。当他的目光落到站在最后的鹿小姐时,她也笑着,目光盯着地面,声音纤细,但是仍然被安生听到:
“就……挺温柔的。”
鹿小姐成功入选女生部。这是一个奇特的部门。女生部的成员平时是没有什么任务的,但是等到学院举办活动或会议时,女生部便会出动她们那些相貌美丽,仪态端庄,身形绰约的成员们。工作内容大都是在活动或会议门口迎接来宾,或是在颁奖阶段,带着奖杯、奖牌或证书,登台表演。无论是盛夏还是寒冬,女孩们的服装都是一袭旗袍,典雅非常。其中的优秀者会被选到校女生部,参加学校的活动。安生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女生来做这件事,不理解为什么要她们在冬天也要穿着开衩的旗袍,不理解为什么要用她们来迎接领导,更不理解为什么活动进行中,她们也要优雅、庄重、挺拔地站在门口。这便是美的用途吗?
那天之后,安生便少与鹿小姐有过交集,大都是在路上或是教学楼遇见,互相点头致意。
某天,一只小鹿出现在学校中。
安生的学校是靠着山的。在学校与山的一处交界,那是一面两米多高的围墙。那围墙不是直挺挺立在那里的,而是依山而建,像是在山的那处一刀斩开,将两边分开。那一处又与宿舍相近,所以学生们发现那只山上来的小鹿是很正常的事。
鹿的来源并不清楚,只知道它偶尔会来到那个围墙上的山里。学生们喜欢这位可爱的精灵,准备了一些他们认为小鹿会吃的事物。那里有只蓝色的塑料凳,供这些学生们克服那两米多高的墙,将食物放在墙头。
那天安生离开图书馆,正看见鹿小姐踩着塑料凳去放事物。当时晚上八点半,路上行人不多,那墙边也就只有鹿小姐一人。那围墙上并未看见小鹿,只有那个女孩。她上身穿着白色的短袖,下身一套黑色的运动裤,该是刚从操场跑步回来,那鬓边的汗水粘着几缕黑发。晚风清凉,拨动漫山青绿。
正当安生认清这位女孩时,一声脆响,那塑料凳断了一角,鹿小姐失去平衡,直接摔在旁边的砖地上。
安生赶紧跑过去把鹿小姐扶起,说:“怎么样?摔坏没有?”
鹿小姐摇了摇头,挣脱开安生的手,说:“没事没事!谢谢……啊!谢谢程哥!”
安生让鹿小姐看一看裸露的双臂,果然发现右边肘部存在划伤,黑乎乎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泥。
“我寝室里有药,我回去拿。你一会在你们寝室楼下大厅坐着等我会。”
“不用了程哥,这都小伤。没事的。”
安生说:“有药咱干嘛不用。”
鹿小姐笑了笑,答应了。
鹿小姐走起来一瘸一拐,安生问她是否需要搀扶,被拒绝了。于是安生便放慢速度,只是陪着她。
“程哥。”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宿舍旁边超市有没有卖塑料凳的。”
“不知道,以前也没注意过。你先回寝室吧,那凳子早晚都得被踩坏,你这算是中了奖的,别想了。”
二人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鹿小姐艰难地走上台阶,进到一楼大厅。安生带她到墙边长椅上坐下。
“你在这先等我会哈,我马上回来。”
“好。”
安生跑出大厅,径直跑向男生宿舍,快步上楼进了寝室。正当安生找药的时候,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他打开来看,发现是鹿小姐发来消息:
“谢谢程哥好意,我真的没事,我已经上楼了。”
“啧你们宿舍在四楼吧,你咋上去的?”
“没事,慢慢走就上来了。哥!你咋知道我们学院女生宿舍在四楼!”
“啊,你们入学前,我们帮你们收拾的寝室。”
第二天,安生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一个崭新的,蓝色的塑料凳立在那里。
安生永远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女孩能够得抑郁症。
这件事情是我毕业后和学妹聊天时候知道。
“她怎么会得抑郁症?”
“她们寝室关系有点复杂。”
“怎么了?”
“她长得漂亮啊,又没脾气,就总被欺负。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反正总听见她室友骂她,出去玩也不带她。前段时间,说是休学回家了。”
“好家伙,长得漂亮还有罪过。”
后来还有一件事。一个男生偷拍女生裙底,报警之后做精神鉴定,发现也是有一定的精神疾病。这件事之后甚至有所发酵。某个寝室的女生认为学院里其他的男生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一定是想着,等那个猥琐男照完照片,男生们一起观看。于是在上课的时候,便提出让这些男生都坐到后排,不要与女生混坐。男生们自然不会同意,于是双方在课上就吵了起来。
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曾用这些事开玩笑,说:学法能把人逼疯。可是我们逐渐意识到,并不是大学里才有这种现象,而是此类现象比比皆是,大学里亦是存在罢了。可究竟谁是那不正常的,又确实不得而知了。在这些事件中,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事件中的身份,或是旁观者,或是参与者,甚至是作案者。从心底涌上来的那种不适,竟然没了对象。总之,关于蝉小姐、猫小姐和鹿小姐此时如何,我无从知晓,只希望她们仍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