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当年小师妹O藏鹿
“你是无意穿堂风,
偏偏引山洪。”
——云音乐评论
但——
纯阳道友们,这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位道姑朋友。
抱拳致敬。
翻页:目录 / 作者的话
1 / 山雨作古,寒雪冬 /
风雪之中,一个老道姑迎雪而上。
深山已白。
山腰遥望,顶上铁索桥寒。
道姑深喘一口气,扶了扶腰,继续向上登行。
临山尖处,一老头孤篷搭火,玄铁撩柴,烧茶吃。
道姑在南屏铁索前,望向对面氤氲雪林。
“南屏山庄早没了。不必去了。” 老头头也不抬,烧着茶,“下山回吧。”
冰雪包裹这铁索,闪着莹莹的光。铁索桥下,万丈深渊。道姑指尖触碰铁索链,冰冻刺骨。一把老酥骨,不怕跌落粉身碎骨,也得落得冻骨寒疾。
伫立间,一碗茶凉。
老头喝了,又倒了一碗。“执意过桥,有去无回。留句口信,留个姓名,若有后人来寻,可替你交代。”
道姑神色宁寂,回答道:“不用了,山与故人皆作古,天地无所托。”
老头遥问:“与对面那南屏山庄有渊源?”
道姑远眺寒山,却见飞雪蔽日。“来得晚了,又是已雪冬......”
七十年前。南屏山庄。
飞雪渐渐,冰露浮动。
顾笙撑着伞,遥望,那女子骑马离去的背影。
那年,风雪消融,山雨沉重。
“六月初六,大吉宜婚。阿隐,你可愿与我共入喜堂。不问前程,不计过往,从此不离弃,此生共白头?”
初见那年,洛阳长街,烟雨绵密,春景如梦。
一架古朴马车进城,在热闹人群中慢行。无人知那里头坐的,是苗疆公主,和她的一枚号令奇兵的鬼谷兵符。
阿隐微微抬头,檐水滴答,从阿隐的帽沿滑落。放眼观望,公主马车前后,有踏春男女,有吆喝小贩,有花骨凋零的嫩芽新树。
“······姑娘,上好的马具,买了不后悔哟······”
她注目着马车渐停,寻摸着动手好时机间。远树芽后,人头攒动,阿隐目光如炬,却猛然捕捉到一对黑洞。
那双眼如深山墨髓,映雪岩青峰,似云石峭壁,夹迷雾薄风。
阿隐定神望回去,那深瞳没有闪躲,似那神色,竟向自己逼近。
映照日光,不可探底。
阿隐心头无名一动,薄衣粘身,细雨骤凉。
忽地,一声惊马嘶鸣,马蹄哒哒而响,仓皇而去。
“不好。” 阿隐暗道一声,见苗疆公主本欲停下歇息的马车突然扬鞭奔离,晃神间已逃至城门开外。阿隐飞身上马,追车而去。
嫩枝新桠的遮挡下,一弯嘴角微微上翘。
马车疾驰奔逃。
阿隐蒙上面纱,双刃出手,飞身跃上马车。车夫粗衣低调,却内力深厚,如此乔装,更证实了阿隐的猜想。双刃破穴,车夫被阿隐打落。
飞车中阿隐掀帘而入,奔腾的车厢内,是两个端庄的妙龄女子。
一位女子挡身于前,另一女子护住心口微微喘息。
阿隐定睛,如此情形两少女不惊慌不失措,面色警惕平静,南疆王舍得将这位公主千里送来京城,果然不是深宫弱株。阿隐细看她捂住胸口的手,心下一笑。
岂非欲盖弥彰。
“得罪了。” 她指尖一挑,旋即灵巧地从那女子胸口勾出一玄色绣囊。微微掂量,里头重量形状似一金属令牌。
鬼谷兵符。就是它了。
即得手,将抽身,“哐当”一声,马车剧烈震荡,飓风吹得马车左摇右晃。
门帘被风掀开,脱了缰的车加速飞驰,直直冲向路的尽头,阿隐回头,呼,峭壁玄山,深渊万丈!
临门探看,风中藤条飞舞。阿隐眼疾手快,抓住一根藤条。吸了口气,回首对马车内两小姑娘叫道:“手给我!”
眨眼间,车已半身落崖!
阿隐眉头一皱,“快!”
苗疆公主双眼忽闪琉璃,方华流转。
她温柔似梦,伸出柔软的手向阿银靠近,指尖触碰到阿隐掌心之时,一支暗蛊送入阿银体内。
阿隐手头一软,眼前光晕重叠,无力地松开了藤条。“竟使毒······”
“哐当!······”
马车又是一震,似被一股力量拉住,停止了下坠,却在崖间悬晃。
酥麻感越来越强,阿隐勉强支着身子,死死抓住车内的扶手,却难抵渐渐模糊的意识,厢门朝崖下倾斜,阿隐体力难以为继,身体从车门跌落出去······
恍然之间,崖上一道微雨逆光、乘剑锋飞身而来,接住了跌落的她!
山河倒转,云雾逆流。仰头而望,却只见其中,如斯黑瞳。
春雨绵绵皆如烟,落崖星芒,似华山细雪,翩若惊鸿。
2 / 负雪苍山,残局冢 /
阿隐在黑暗中奋力挣扎。却似有万千绳索将她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一个温柔的苗女面庞在她面前浅浅微笑,又似笑非笑。
阿隐的思绪越来越乱,“皆是迷惑······”阿隐自言自语,更加用力想要挣脱出来······
天大亮,阿隐骤然惊醒。
身处之地,是一简朴山中室。
一桌,对椅,窗帷,净室无他。
摸摸腰间,兵符尚在。
忽而一道远声传来,但闻声音仿佛越过山林、越过池水、朗朗有声道:“你崖间剑伤染毒。我庄有解药,故将你带回。你同行姑娘皆无碍,已护送回洛城。这是华山南屏山庄,你毒一解,便送你下山。”
阿隐下床推开窗,无人。
张望,风卷青叶湿庭院。
阿隐回想当日情形。惟记得崖前飞星而来的一只手,挽住了她飞身坠空的腰间。“我怎会中剑伤?”她对空中道。
那边一顿。
“崖间,是我的剑······误伤你。”
抬了抬臂,肩上,果然是一道伤口。
阿隐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凌空救人又错手伤人的局促身影,心里暗“呵”一声,面色不改道:“即如此,解药给我。”
等了半晌,对方竟没有应答。“喂!”
“不着急。” 那边倒是悠悠然道:“调养需时,姑娘放心住下,一切好说。”
阿隐转身,推门出去。
“你若死在外面,就是坏了我南屏的名声。”
池水那边,顾笙落笔,一封密信合上,交与身旁云杉。又铺一纸,写下数味草药。
“按这个方药抓药即可。”顾笙将药方递与婢女笛若。
笛若接下。“公子想让她几日毒解?”云杉问道。
“半月。”
云杉与笛若点头,“明白。”
半月,布防足以。顾笙望了一眼那合上的窗,将手中的鹿皮地图,剪片若干。
“看好她,别让她离开。”
这厢阿隐却转了三日,也没走出庭外之林。
“案上有墨,几上有经 ,庭中有棋,聊供解闷,我林中青竹种植不易,姑娘手下留情。”
远声传来,随阿隐手起刀落,一片竹林倒。
阿隐嘴角一笑,“如此,你出来,与我对局。”
“池边三盘,石上残局,待你解开,我们再重新开局。”
哼,缩头缩尾。阿隐瞅了一眼棋盘······哼,死局。
远远闻到药香,阿隐心生一计。
笛若亲自煮着药,丝毫没察觉到被人一路尾随,将小半个园子转了个遍。
阿隐倚靠在厨房门边,瞅着笛若忙来忙去的身影。
阿隐懒懒道:“原来是姑娘巧手现制解药。”
笛若一惊,回身,手中药方笺被阿隐一个转身夺了过去。
阿隐靠回门边,浏览一遍,“恩,不算太难。药方我收下了,谢过姑娘。替我和你家公子传个话,就此别过。”
阿隐说完,便转身欲离。
“且慢!”笛若赶紧追去,拦住阿隐面前。
阿隐笑,”拦我?”
“姑娘!没有公子的应允,我万不敢让受伤的客人离开。”笛若嘴上彬彬有礼,却亮出了兵刃青绸。
阿隐打量一二,笑,“好厉害的武器······只是,十多年来,还从未有人能拦住我木方隐的路。”
青绸一现,阻断去路。
阿隐却如鬼神引路,夺青绸而过。
笛若反应过来时,只见得阿隐渐渐消失的背影。
“公子,我将情形说与苗医钟,钟先生说,要见到伤者本人。”云杉风尘仆仆,自山谷回来。
“你安排就好。”顾笙正研究着军阵玄机,未抬头。
“可是苗医说,这次······须得您亲自带伤者去,否则难解。”
“嗯?”顾笙抬头,“为何?”
“公子请看手心。钟先生说,若公子手心有一道细长红丝,便是这蛊毒解法引子。若公子手心未有红线,那须找到手心同有红线的引子人,方可解。”
顾笙摊开手掌,果然,竟红线一丝划手心。
“古怪。这姑娘的蛊毒,如何会与我相关?”片刻,闻见笛若飞身入院中,急切道:“公子!隐姑娘执意离开,现已往十方铁索出口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