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怕横冲直撞的耗子,也不会畏惧路上成群结队放肆狂吼的恶狗,当然疯狗除外。但我天生害怕那种扭来扭去的肉乎乎的小虫子,透明的蛆虫,黑乎乎的毛毛虫,绿色的菜青虫,棕褐色的蚯蚓,……每一种出现在我面前的小虫子都足以吓破我的胆。
我的这种对于小虫子的天生的恐惧心理被来我们补习班写作业的一个小学四年级的熊孩子捕捉到了,于是我成了那古灵精怪的兔崽子几次三番的捉弄对象。
“贺老师怕虫子,我要拿虫子吓贺老师去。”那家伙操着格外尖细刺耳的嗓门走进了我们办公室。
抬眼之间,我看到那家伙手里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纸盒子,正嬉皮笑脸地向我的办公桌走来,我寻思着那家伙到底拿了什么玩意来吓唬我呢,我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找寻着桌上能够用来抵御敌人侵犯的武器。
“周子杰,养了几条蚕宝宝呢?”同事创创问。
那小子便将手里的纸盒子伸到了创创的鼻子下,创创镇定自若地偏了偏头说:“我又不怕蚕宝宝。”
“你不怕贺老师怕,我吓贺老师去。”说话时,那小子已经一脸坏笑地将蠕动在桑叶上的几条蚕虫向我伸了过来。
我生怕那小子抓起一条蚕虫塞进我的后脖颈,之前的事实证明那种调皮捣蛋的鬼把戏在他手里根本不算什么。防着他这一手,我胆战心惊地腾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随手抓起我办公桌上的一根短木条对着他手中的纸盒,尖叫着不让他靠近我。
那小子看到我一脸惊恐的样子,越发地起劲了,我不由分说抓起手里的木条要去抽他的屁股,他掉头便朝楼上飞奔,一边还嘴硬地叫嚣着:“贺老师,你来呀,追我呀,看我不用蚕宝宝吓死你。哈哈哈。”
那小子用他那几条令我惧怕不已的破蚕宝宝放肆地逗弄着我为自己找乐子,令我恨得压根痒痒的,但又拿他无可奈何。过后,那小子狂放的笑声总是响彻在我的耳畔,尤其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我想,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的快乐来得那么简单,简单到可以随手拈来,那纯粹简单的快乐绚烂了他童年的世界。
身处成人世界的我们为生活所累,每天面对无聊的工作,繁琐的家事,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们将自己的生活完全变得框架化了,而框架化的生活带给人的往往只是沉闷,沉闷对应着的又往往是内心那日渐堆积起来的抑郁。沉闷的生活会让我们丧失对生活的快乐与热情,让我们感觉活着只是负累与受苦,因而丧失掉了我们在生活中前行的冲劲与动力。
人生苦短,我们需要为自己找点乐子,那就如同我们炒菜需要放入适当的佐料一样。将自己灌醉,尝试一下酒后癫狂的滋味,对着麦克风用五音不全的破嗓子杀猪般地嚎叫笑翻全场,坐在摩天轮上在恐高的心理下鬼喊鬼叫一回,总之,只要我们愿意,在风险可控的情形下我们满可以释放一下我们人生库存里那个沉睡已久的八岁小孩。
暂时丢掉我们淑女绅士的风范,不去管自己四十岁还是五十岁,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让我们做点可笑的,逗乐的疯狂之举,感受一下活着的乐趣,去迎接未知的明天与未来,生活本就该有苦也有乐。
闻名全世界的澳大利亚演讲家力克胡哲是天生的没手没脚的海豹肢症患者,但他却游泳,钓鱼,骑马,打鼓,踢球,样样皆能。他用自己残缺的躯体令人不可思议地支撑着自己的人生快乐,激励着无数人的生活斗志。而我,在他的《人生不设限》那本书中深深记着的就是他的“可笑法则”。
人生本苦,何不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