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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他面前是一小块儿不足两平方的田地，边上有几株肥大的芋艿叶，在风中摇摆。土地平得齐齐整整，上面隐约有几棵嫩芽。老人弯腰仔细地察看，不久，蹲下，用手搓捻着土壤，然后长时间慈爱地看着，像看着刚出生的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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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妇女又吸引了我的目光。
她正俯身拔菜，身前同样是一块儿巴掌地，地里挨挨挤挤地长着青菜。这是在山脚下开出的一块巴掌地，旁边干枯硬实的砂砾土上，因了这畦青绿，便有了柔嫩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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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拆迁户安置小区，环境不错。东边有条河，桥下水波澹澹，岸上垂柳依依。房屋是整齐的联排别墅式结构，两层楼，有个小院。院里可以种些花花草草，镂空围墙上有时探出一枝红艳的月季，有时爬满紫色的蔷薇，有时缀着大朵大朵的黄菊。院外一排细长的绿化带，种着红绿相间的低矮的树木。
小区里的住户大多是山里的农民，拆迁出来后，颇为欣喜，各方面条件都很便利。但新鲜感一过，他们渐渐有些郁闷了。力气没处使，习惯了劳作的手，闲得无所适从。走在外面的水泥地上，身体软绵绵的，腿硬邦邦的，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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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耐不住了，他们先是在小院里种菜，种果树，然后把门外绿化带的植物拔掉，也种菜，种果树。小院里随便折腾，可院外属于公共区域，是统一规划的。不久，就有人来管了，把他们种的东西毫不留情地一一拔除，再种上绿化树。
这里不行，他们就转换阵地。于是，墙角、桥边、河畔、路旁、行道树间，开辟了一块儿一块儿的巴掌地。能利用一席空间种几棵植物，内心就是温暖而欢悦的，这成了他们乐此不疲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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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河对面有一大块田地，早先种的水稻。那时，河边有妇女在洗衣物，洗完后，她们常常直起身子，痴痴地看会儿对面的稻田。倘若是傍晚，对面传来热闹的蛙鸣，她们便痴痴地听，仿佛回到了曾经那飘着稻香的时光。男人们有时也聚集在河边，大声地议论稻子的长势和收成。一眨眼，日子便在稻田绿一季，黄一季中过去了。
近几年，这块田地被政府征用，不知何故，迟迟未开发。四周却用墙围起来，里面杂草丛生。田地荒了，河这边的眼睛就荒了，没着落的心也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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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人醒过神来，撬开墙门，开出一块儿巴掌地，种菜。不久，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开出一块儿一块儿的巴掌地。男人们、女人们又有了施展手脚的去处，没事儿就在巴掌地里转悠，除除草，间间苗，松松土，浇浇水……靠着墙的还搭起竹架，上面攀着葡萄，挂着豆角，吊着丝瓜，下面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远远望去，整个园子蓬勃而有生气！
巴掌地太小，种不了多少东西，但是，只要看着油润的泥土里长出来的旺盛的小生命，他们就憨憨地乐。千百年来，人们习惯用种植的方式来表达对土地最深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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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傍晚，一些人喜欢聚集在河边乘凉。他们在等风。对面的风吹来的时候，会捎来嘹亮的蛙鸣和泥土清香的气味。冬天，小区的地上铺了焦黄的落叶，草坪里也是一片枯黄，只有河对面长势喜人的蔬菜，绿得养眼呢！
这一天还是来了，有家房产公司收购了这块田地。有人说马上要动工了，也有人说要等到明年开春，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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