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曾说,杨宗纬是目前公认的唱功最细腻的男歌手。我深以为然。他唱的大部分都是情歌。这样的细腻,是对每首歌中感情的细细揣摩,再以他独特的嗓音和唱腔演绎出来的。
最早听他的歌,是李宗盛为他精心打造的专辑《原色》。那时的他已经经历很多,在李宗盛的打磨下,他的歌声内敛超脱,感情隐忍暗涌,不甚外露,却又难掩伤诉。李宗盛的词和曲,叙述的是百转千回后成熟男人的情,夹杂着红尘历练后的洒脱和轻嘲。他打造的杨宗纬是都市熟男,持重老成,低调而有品质,有情却懂克制。
即使这样,杨宗纬的声音仍在冷静的词曲之间,流露出一片浅淡的情感。足让人忍不住心悸起伏,思绪流转。
他前后也出过几张专辑,唱了许多的情歌和非情歌。包括鼎鼎有名的《鸽子》,还有阿信为他写的《洋葱》。但只有看过他现场表演的人,才会知道,经过精雕细琢的cd和mv,对他情感、感染力的表现不及其一。
很多歌手现场演唱远远比不上专辑的顺畅高亢。但杨宗纬似乎恰恰相反。他在台湾出名很早,但在大陆,为人们所熟知和追捧,除了那几首琅琅上口的情歌外,更多的是因为他在《我是歌手》中的表现。他唱得大部分是女歌手的歌,每一首情感都由淡渐浓,一次次悲情的演绎,令人忘记原唱,只在他的声音中,勾起心底最深处的往事和伤怀。
《最爱》这首歌,潘越云唱过,张艾嘉唱过,齐豫也唱过。但杨宗纬以他时而沙哑,时而疏朗的声音唱起来,却是格外催人泪下。他的歌声中透着生离死别的痛,透着抱憾终生的悲,透着欲说还休,无人倾诉的痴和癫。
他的舞台上,台风不算优雅,唱到情动的时候,表情甚至会有些狰狞。他的手会无意识的摇动,有时甚至揪住自己的衣服,伤痛得捶胸顿足,似乎陷入不可抑止的癫狂。恰恰是他彷若无人的入情入境,配上声音中独特的哭腔,每每都会使观众欲罢不能。一首歌唱完,台上和台下的人都恍若隔世,似乎从一个久远而悲伤的梦中逐渐苏醒过来。眼角,还残留着泪珠。
2007年的他,还是年少轻狂,参加台湾《超级星光大道》时,每一期现场的表现都很好。唱哭过观众、评委甚至同为参赛者的林宥嘉。但那时的他,似乎仅仅依赖与生俱来的天赋和对唱歌的热爱,还未如后来一样,有一种沉淀后的恬淡,能够在动与静、浅淡与浓厚中转换自如。
我经常会反复观看和回味的视频,是他在2013年金钟奖中国音超中演唱的《底细》。这首歌在专辑《原色》中不是最打动人的,但看他在比赛中的现场演绎,听得令人只觉心惊。
初唱时,冷静理智,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漫不经心,“等爱如烟 等往事远 先看淡你我 再泰然自若 俯瞰犯过的错”。词是超脱的词,意是彻悟的意。
但他渐渐投入起来,这超脱、这彻悟,却像是在竭力说服自己,去忘记难以忘记的伤痛,“是爱的苦痛不过 别费事躲 只怕心要碾碎的风波 悲伤如果那麽赤裸 心也只得躲 所以捂上耳朵 选择沉默 什麽都别说”。越唱越伤,愈逃愈悲。
“惊觉爱 是无我————”,仰头悲啸,情伤终于弄得化解不开,“其实伤心无碍,从此,各自,更精彩”,最终以痴狂过后的嗔怨无奈注解了结局。
他的歌,他的声音,他的演绎,似乎总有一种魔力,能勾起人们心底的贪嗔痴,在短短的演唱时间里,体会着隐忍已久的爱别离和求不得之苦。
或许,正因为我们都是红尘凡俗,是世间的痴狂客。才会一次次在他营造的深情化境中,寻求片刻的放任与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