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出去玩,不论多么新奇喜欢,总少不了有异乡的距离感——那就是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我只是擦肩的过客。而这一处给我的感觉却是那么的不同,我居然感受到毫无疏离的亲切,似乎回到前世,似乎我曾经就是这里的一部分,是穿越?或是让我邂逅的一处与现世隔绝的桃花源?这里仿佛是一个时光隧道的入口,里面的一切千百年来一直就在这里存在着,并保持着自己的晋魏古风,就像是我的前朝旧梦……
一脚踏进村口,就被一处岔路的景致所迷惑,不由自主的移步而往,一条宽不过数尺的弯曲小路,几株樱花老树旁若无人的自顾盛放着,掩映着一排青砖灰瓦的二层旧式小楼,隐约可见门窗皆以实木雕刻花格,不是富贵的朱红,而是浅淡的黄色,却更显低调随和,温文尔雅,门楣、树上错落有致的挂着红灯黄穗,在素色缥缈中增添了点点夺目的真实。
时而有人影三两结对漫步花下,或停留片刻,或前行隐没于小路拐弯的尽头,都是怡然自得的漫步其间不疾不徐,时光似乎也因偏爱此处而放缓了脚步。
不经意的回首,却见近处有一所稍大的院落,穿过实木花亭,门口几丛翠竹斑驳,一边花树繁茂,半掩大门,门内有照壁,照壁背面有戏台,台侧有丝竹乐器,院内二层小楼,若干房间,门口都吊着雅致的红灯笼,窗棂楼梯门户或简约或有雕花装饰,只显质朴,入眼全无浮华,院内空无一人,遂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心里落落的,念起诗人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在门口盛开的非桃花而是樱花,好在我不是替崔先生寻什么故人。
好半会儿的功夫却没走多远,又随着不相识的三两人群向另一方向转去。入目两排高柳丝绦万千、点点鹅黄随风摇曳,柳下有数张桌子,有人桌前慵懒的打着瞌睡,有人静坐品茶,似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事先约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偶有轻言细语,却根本也没有让我听得进去。梦游般前行着,每走十几步便有岔路口,每个岔路口都有不同景致,见一处木质台阶,两边尽是细嫩柔软轻飘的什么草儿,缓缓的上去,吊着一排好大的葫芦,从阶下张望,深处不得见,勾起你探访的欲望,却又有点儿担心这一去便是真的穿越到千百年前……
又走几步便置身招牌林立布幡飘舞的巷道,路面很窄,行人的众多而越发觉得拥挤,常要侧身而过,却不令人感到急躁和讨厌,而是莫名的心生亲切之感。这里就像繁华的小闹市,房屋皆矮小质朴,各种特色美食生意红火,常常需要排队等座,看着这一片繁荣和睦,似乎觉得不远的某处或是武大的烧饼店吧,金莲当是楼上绣花教子,日子平和美满。这边的酒肆似乎也有可能是相如文君的所在,只不过今日无缘得听“绿绮”的铮铮古韵,那半掩斑驳的木门,那硕大的酒坛,那朱红纸上苍劲的字迹……我迷失了自己……
远远忽而传来戏台上的唱腔,铿锵浑厚、坚韧亲切,没有嘶哑的呼吼,有的只是娓娓道来的旧故事。听不懂,却又觉得这是不能少的一笔,它是那么贴合这里的一切,似乎几千年来就一直是这样没有变过,而这几千年不过一个恍惚之间,不知流光回转到了哪朝哪代,还是几千前的一切穿越到了现代,一切回归纯静,物我两忘……
最终,在巷弄里没走多远,匆忙的被时间催促着回到现实,带着梦一样的恍惚和不舍,一脚迈出去,就是回到了现实。好在有照片为证,为此我记下了“樱花巷弄小桥水,阶前青草入人家。分花拂柳曲折处,曾有故人闲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