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有失落的情绪,但它确实存在,存于每个人的身体里,趁你不注意时爬出来,像藤蔓一样将整个人裹起来,然而这藤蔓没有绿叶,枯死发黄的枝桠伸展着,多像是一把把利剑插入你的胸腔,血流不止。
我走路的脚步很快,生怕误了什么事,但事实是一直无事可做。我明白我在追赶时间,和脚步赛跑就好像在和自己竞争,这并不快乐。
冬季洗净了绿叶,荡漾出一片萎靡的枝桠,大学的校园里本就懒散,奈何又是初冬?习惯了温暖,自然不愿将脸露给凛冽的风。我一改常态,行走在七八点的操场里,大自然正在为来年的春酝酿一股太阳风暴,所以此刻寒意高歌,冷月照人。
我和往常一样,依然快步,努力着,似乎想要将什么抛之身后,但我身后一片荒凉。空气凉爽,放在夏日,这股凉爽配着午觉,简直奢华极致。我的脸任由它扑打,我的脖子就像长颈鹿一般前伸着,或许更像只乌龟,但这个比喻大损风雅,可风雅和乌龟不能相提并论,风雅是气,乌龟是生命,气只占据生命的一小部分。
我很想保持这样的动作,风是好风,可惜生命破坏了它的本质,给了它不该有的东西,我只好戴上口罩。带子搭在两只耳朵上,多少有些不搭,但在入夜,多数都已模糊,这一点自然能够忽略。
我习惯摸摸耳朵,白色那只耳机不在身边,倒也清醒不少,倘若闭上眼睛,熟悉的旋律会以静止的方式响起,那是对心灵最大的告慰。我的身体静了下来,大地在我的脑海里像一张甩出去的扑克牌一圈又一圈地旋转,我能听得到呼吸像蔚蓝的海洋,我只身站在海洋上空,一个纵身跃入海里,停止了脉搏跳动的声音,但我的五官敞开着,就像一条破损的船体沉入海中,这个世界,当你没入海洋线那一刻开始就被你的视线吞掉。
我想要走了,我试着抬起脚步,它慢了,就好像有人在看电影,看到精彩之处按下了慢放键,而慢放已淘汰了一个时代。若给我的速度下个定义,就是X8。
我逐渐适应了X8,并以这种速度走在我的校园里,从和我檫肩而过的人的奇怪的眼神中,我明白我是个疯子,我太慢,已经慢到和这个社会脱节,和每一个脚步都合不来拍。但没有关系,即使是x8的速度,也擦出了虫洞,我被隐形掉了,我甚至可以从他们的身体上穿过去。
我不是个疯子,而对疯子的定义是正不正常。我们必须和大众保持一致,一群人笑,你要跟着笑,因为这确实好笑。一群人点头,你要跟着点头,因为它是对的。若是你出格而又得到认可,那你是对的,但你又回了原点。
月亮很远,而隔着枯掉的树杈望它,是会莫名的感伤,这是对原始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