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合肥之旅后,我和亦秋的感情依旧不咸不淡的。没课的时候,照常陪他去球馆带小孩,周末偶尔出去找吃的,没吃的就只能吃肯德基。
我俩的感情还算甜蜜,但这种甜中总隐藏着危险的味道。就像这天气一样,燥热,无聊,烦闷,还有些黏腻。
我在球馆里,时不时翻翻手机,偶尔偷看亦秋。他教球的样子很好看,弯弯的柳眉,薄薄的红唇,低沉的嗓音,娴熟的发球动作。
“打稳了”。
“坚持”。
“继续”。
有时,孩子打偏了,他就会皱皱眉头,有些丧气,而我这时会朝他温柔的笑笑。
我俩之间的感情,除去不完美的结局外,没有什么地方比较突兀。可想而知,那时沉浸在幸福中的我怎会想到在后来无数个动荡的日子里,陪伴我的居然是那个早被我遗忘的老男人。
我还曾试想过,我和亦秋的孩子,是个长得像亦秋的男孩,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嘟嘟的小嘴,也同样爱撒娇。在夏天的厨房里,拉着我的衣角,“妈咪,我想爹地”。
都说男人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然后让这个女人生一个可爱的女儿,那么这个男人一生就拥有两个爱自己的女人。而作为一个女人的我,就想嫁个自己爱的男人,为他生个儿子,无论往后余生,他留下还是离开,他的影子都会伴我到老。
而这一切终究是一场梦,亦秋那么好的基因是不会留给我的。
有一次,我和亦秋回他的故乡,天长,也是唯一一次。路过婚纱店的时候,服务员小姐姐们很热情地上来询问,“你们是要准备结婚吗?”
他摇摇头,“不结,结不起”。
想直接拉我走。
我小手牵着他的大手,有些失落地看着他,久久地停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
在这茫茫人海当中,我一眼便认定了你。以为,从今往后,你会牵我到老。
你看,这异乡人来人往,满大街的男人,女人,我都不认识。这乡里的俚语,我也听不懂,而你却告诉我,“你可能不会娶我”。
亦秋,你不娶我的话,我又该到哪里?
他看我不走,他望了望店门口,叹了口气,悠悠地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我假装听不懂,故作不懂世事的孩子,指着前面的麻辣烫,嗲嗲地说,“秋秋,我想吃那个”。
“好,我去给你买”。
买了麻辣烫之后,又买了烧烤,里脊,还有我最喜欢的元宵酒酿......
吃了整整一圈,顶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眯着眼。心想,这幸福的小日子啊,不要到头了呀,就这样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嘿嘿,和喜欢男人走他的故乡。我歪歪斜斜地走在石板路上,路过小店,路过街灯,祈盼着路过他家门口。
你说,我们会不会突然遇到妈妈?遇到那个温柔的女人?那个养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到时候,我该怎么叫她呢?妈妈?想想就羞红了脸。我这个赖皮,抢了她的儿子,现在连她都想占有。
正当我沉浸在稀奇古怪的想法中时,他凑近了我,说,“我们去前面酒店”。
“啊?酒店?”
“嗯”。
“哦”。
低头有些失落,慢怏怏地跟着走。
也是,现在就去他家不太好,嗯嗯,女孩子要矜持点儿。
天长的酒店还真不便宜,整体物价一点都不亚于南京。光看物价,完全看不出它是四线城市。看来,以后即使呆在他家乡也不是很容易。
酒店前台的两个服务员说的都是天长话,亦秋和她们交流也是用天长话。我完全听不懂,但感觉他们交谈好像挺开心的样子,见他笑了,我也跟着开心地笑了,即使这笑里依旧带着外地人的腼腆和不适应。
被他牵着往房间走,我就像个傻媳妇一样,屁颠屁颠地走。还好房间的布置没有让我们失望,亦秋往浴室里看了看,问,“还好吧,满意不?”
“嗯,这房间虽小一些,布置还可以”。
“嗯,那我们去泡脚?”
“嗯嗯”。
我盯着他三个问号的眉梢,使劲地点点头。
“老大,你出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没意见”。
“我也没钱”。
他冲我笑笑。
长那么大第一次到足浴店,很拘谨,总觉得不大适合我们这种小孩子。
两个服务员,一男一女,都是从云南过来这边打工的。女的很温柔,手法也很娴熟。她看我人长得特小,就好奇地问我,“你们,在这儿上班?”
“不是,我们还上学”。
“哦”。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掩了过去。被她这样一问,我也觉得不大妥,小孩子就那么随便消费,以后怎么办。
我平躺着,盯着古木色的天花板,看着华丽的花灯,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
我不属于这里,我想回到大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