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希望日本未来是一个“自己一个人也能安心生活的社会、自己一个人也能安然迎接死亡的社会。”

——日本NHK特别节目组  《无缘社会》

读《无缘社会》有感 文|一颗桂味

“无缘社会”指没有关联、各不相干的社会。二战之后，日本经济得到快速发展，各地区人口流动很大，许多人离开家乡工作。2008年金融危机下，日本经济遭受严重冲击，大批中年人下岗，失去了职场关联。失意的人们，过着“无缘”的生活。

《无缘社会（2010）》是日本NHK电视台特别节目录制组合著的纪实合集，主要由资深记者、摄影师等对当时社会大背景下的高龄、少子、失业、不婚这样一批孤独老死的人们进行系列追踪，探寻了“无缘死”和独身生活者的人生轨迹，剖析了无缘社会的残酷现实。

无缘死：

对（日本）全国市镇村的调查结果表明，“身份不明的自杀者”、“路毙”、“饿死”、“冻死”之类的“无缘死”，一年高达三万二千例之多。这些人原本过着极为寻常的生活，却一点一点地与社会失去关联，开始独自生活，最终孤独地逝去。

01 那些失去关联的人们

无缘社会，日本。 

这次采访的启动，源于与一个“无依无靠”男子的邂逅。这个男子五十岁时失去了劳务派遣的工作，从派遣公司用作宿舍的公寓里被赶了出来。他辗转找了半个多月工作，晚上就投宿在桑拿浴室或胶囊旅馆里，最终工作没有找到，只能沦落街头。

我们也许会发出一样的疑惑：为什么这个男子刚失去工作，就一下子沦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境地呢？家人、朋友这些“人缘”没能帮助他吗？老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吗？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吗？

在解释原因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穷忙族”。

穷忙族最早出现于上世纪90年代的美国，指拼命工作仍然无法摆脱最低水准生活的人们。日本经济学家门仓贵史在《穷忙族》一书中，他对“穷忙族”下的定义是：每天繁忙地工作却依然不能过上富裕生活的人。

“穷忙族”非常普遍，这些人稍有差池，便会一落千丈，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我们可以想到，前面提到的男子就是其中的一员。

然而失去社会的关联并不是只因为失业这么简单。这是积蓄已久的、一连串的现实反应：

在当时的日本，许多人离开家乡工作，渐渐失去了与故乡的关联；在繁忙的工作环境下，他们疲于应对人际关系，慢慢地失去了与朋友、亲人的关联；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他们不幸失业，于是失去了职场的关联。失意的心灵在现实中冲击下自我封闭，最后，他们失去了与周围人的联系，变成无缘社会的一部分。

无缘社会的人们始于一种心态：“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慢慢地，他们与所有熟识的人断了联系，缺乏心灵慰藉的人们将自己锁在小黑屋中，后来他们被社会隔离了。就这样，缺乏社交的人们孤独地走向死亡。

而我们很难相信：他们曾和我们是一样的普通人。

02 单身化浪潮与不婚主义者

社会已经从大家庭发展出核心家庭、进而正在迎接单身化的时代。

《无缘社会》中把50岁时仍未结过一次婚的人的比率称为“终身不婚率”，一般认为这个比率今后会程上升趋势。在今后的社会中，终生不婚的现象将变得司空见惯。

为探寻“终生不婚”急剧攀升的背景，当时的记者对专家进行了采访。藤森克彦，瑞穗信息综合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认为不结婚者增加的原因可举出以下几项：

1.便于独立生活的城市基础设施日趋完备（诸如便利店的普及等）；

2.收入不稳定的非正规雇佣更为广泛；

3.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到了某个年龄必须结婚的社会规范正在弱化；

4.女性经济实力上升，不结婚也能够生活的人增加了。

在社会经济文化背景下，一部分人是奉承自由、丁克的原则完全不想结婚，还有一部分从事的是工资、待遇均不稳定的非正规雇佣工作的人们，他们想要成家，而当考虑到增加的住宅费和子女教育费等新的支出时，他们心中不安、担心将来这些费用无法筹措，从而想结婚也结不了婚。

对于终身不婚的影响，除了使社会性的孤立更为广泛，还存在着失业或生病时转眼间陷入贫困的危险。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很多不婚主义的年轻人没有考虑过的，那就是——

当无法自理时，谁来支撑无妻无子的不婚者？

人老了身体会变得脆弱，一次跌倒之后是长久的生活无法自理，人们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别人，但凡事也无法亲力亲为，这时候就会有一种无力感；同时年老了的人们心理上会更加害怕孤独、恐惧疾病，渴望关怀。这就凸显亲密关系的重要性。

家很重要，我们再努力工作也不能忘了家，工作再多钱也不能替代家的价值。

当然如果只把伴侣或者后代看成年老的依靠，那未免把亲情显得太过于冰凉。我只是想到：

单身是一种自由，我们在享受狂欢的同时也得支付相应的代价。

03 过去的日本·今日的中国

“我很久没有工作，又没有朋友，亲属也都先走了一步，所以跟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一想到这些，我就希望去死，因为谁也不需要我这么活着呀……”

“我就要死了。真的去死。可我就是死了也没人会发觉。那样的话，岂不是白死了吗？活着是白活，死了又是白死，难道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这本书追踪了许多日本“无缘”老人的人生轨迹，调查发现有不少人都曾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这些人经历了失业、不婚、疾病，在失去与社会的关联以后，甚至找不出自己在社会中的生存价值。

无缘社会的背后反映的是日本血缘、地缘、职场缘日趋弱化所导致的社会问题。这本书发表于2010年，当我们思考身处的环境时，我们会发现，今日的中国也在面临一样的危机：离开家乡打工的年轻人、空巢老人、虚高的房价、在一线城市生存的无力感、不婚主义浪潮、人口老龄化、就业严峻的形势等等等等。

应对无缘社会，我们不能只寄托于国家做好宏观调控、建设好适应单身化的社会环境和适应老龄化的养老机制，还得做好个人防范，比如购买养老保险、大病医疗保险、重大疾病保险等防范于未然。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克服羞怯，走出自己的小房子，勇敢的出去社交、敞开心扉、维系社会的关联。当失去关联之后，一个人仿佛不再是一个人，单独且孤独的迎来人生的终点，我不敢想象。

犹记本书开篇提到：我们希望日本未来是“自己一个人也能安心生活的社会，自己一个人也能安然迎接死亡的社会”。

我对未来中国的期望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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