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年到了人生的分水岭,身后是过往,往后是余生,伫立当下,不再毫无顾忌的往前冲,但到底想要什么,想透彻的又有几个,真正是踌躇中年。
每次要谈论自己的高光时刻,受挫经历,我都怀疑自己是如何度过前半生的。
过去就象一场梦了无痕迹,浮云一片。在晃然之间竟已变老。
一个弃婴的故事,让我去省视自己的前半生。
英子在铁窗的一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她在六岁那年,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是一个 人放在学校门口的弃婴,由村里一个阿婆收养至三岁,后来认一个养父。养父虽爱她却脾气暴躁,一不顺心就打骂她。她渐渐有了惹事生非的习气,偷菜摸鸡的事爱干,更遭大家嫌弃。同学们开始骂她是坏小孩子,没爹娘的。
恐惧、失落在她的心头生根。阿婆与养父对她的好,抵不过她的迷失。在13岁那年,她离家出走,揣了150元流浪到城市的街头。
为了生存,她把自己头发剪得很短,穿男孩子的衣服。她想挣很多钱,回到村子里去向所有嫌弃她的人说,她可以好好的活。
她恋爱了,与男人生了两个儿子,很想好好过日子,可是一天早上醒来,男人不见了,再也没出现。他跟别的女人跑了。她等了一年,男人没有任何消息。她带着儿子回养父家。再嫁,嫁给村里一个比她大10岁的男人,她想好好过日子。
前夫找上门,把儿子要走了,剩下已经做结扎的她和那个大她10岁,不与她交流的老公。心灰意冷的她又出门打工。在深圳的一家烧烤店做师傅。她与男职工住在一间宿舍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个女人,抽烟、肥胖、短发、低沉的声音,所有的一切让人们确信她是一个男人。
同事嘲笑她是个太监,大胖子,懒人。在遭 受嘲笑的一天深夜,她拿走了店里前台收款的两部手机,将手机里的五万元钱转到自己的手机,从店里消失了。
警方在江苏一个旅店找到了她。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女人。但她坦然的说:
“我不想做女人,我回不去了。”
“我就想多挣钱,回去让他们看看。”
这个看看,就是这个女人的证明或者是报复。这个看看,是不是一个人可以 毁掉一切的表现。
细细回味自己的前半生,终于有了印迹突显。
我也曾狠狠的报复自己的父母,报复自己,报复周边的人。
母亲很爱我们,却脾气暴躁,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我显得特别的胆小,任何事情都以克制自己为先,不敢承认自己的优秀,面对强势的母亲,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曾一生气就一个月不理母亲,曾与父亲对着干,曾冷漠对周边的人。最后还毅然决定逃离母亲,开始自己的生活。
离开家,我使尽全力的去做优秀的人,想证明给父母看,给所有人看。庆幸的事,那正是可以证明的年龄。一路走来,我做到了,有了人人艳羡的职位,拥有了别人都想有的机会,位子和舒适。但我不快乐,不满意,这还不够。
并不是自己要得更多,而是自己几乎没有欲望,甚至没有感觉。我只需要继续努力,不断证明。纵使是巨大的坑在我面前,我也意无反顾的跳下去。心里想:我可以。
下海做生意,我又成功了。开办了一所英语培训学校,从8个人做到一学期1200人,短短5年时间成为全市数一数二的培训学校,有了自己的校舍,有了自己的团队,一切的辉煌都摆在眼前,我拥有了我想拥有的一切,而我的心却沦陷了。
对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从内心开始厌恶一切,对生活无感。一具平静外表的模样下,是一颗不断放弃的心。让自己一程一程的放手,到最后,几乎不想去管学校任何事,我的生活也如同形尸走肉。事业、生活、人都顺着人生的低谷在滑落,无所谓去向那里。
不久,我迁移到另一个城市生活。有了一个同过去说再见的机会,人生在此转了一个弯。我想应该好好的整理下生活。但我并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累了,什么也不想做,也做不动了。
我回到了学习的状态,读书,写作,做一个管吃管穿的母亲。仅此而以。我知道自己需要休息。
日子平静却不美好,甚至有些乏味。时不时的低落和烦躁总会光临,我不想信是女人就会有这样的情绪周期,我想知道情绪的秘密,必须去探究自己的前半生,因为那里有自己的模式。
优秀是一种证明,使坏是一种报复。
无疑我的前半生是一种证明。我所有的努力都在证明自己可以,自己很棒,即使是所有人都认可,但从来没有被自己认可,直到累趴下的那一刻。
在人生的低谷中,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不快乐,不开心,高傲与冷漠,委屈与克制,那根繃得最紧的弦,刹那间松弛。
我就是我,那个芸芸众生中最真实的我,自由的我,轻松的我,没有目的我,这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