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都把酒倒满,大伙今天不干三大碗谁都不许下桌!”
“小颖他爸,小许老师来自南方又不会喝酒,你就别为难他了。”
“那哪能行?入乡随俗,这以后就是我杨家姑爷了,不会喝也要学着喝,何况在座的可都是长辈亲戚,不陪大家喝点也不合规矩。”
“爸,许默对我们北方风俗习惯不懂,他又酒精过敏,要不这样,我来顶替他陪大家喝行吗?”
“去去去,我们杨家老少爷哪能轮到一个女人来给男人撑场面?一边呆着去!你要是实在没事,再去买些酒来,今天让小许陪你伯伯表哥们喝个痛快。”
“叔,大伯,在座的各位,实在对不起,我许默真的真的不会喝酒,每次一喝酒就倒,要不然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我以茶代水敬大家行吗?”
“小许呀,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是知识分子,按道理比我们懂得更多,你一不抽烟二不喝酒,难道让我们大家也要陪着你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
“杨颖啊,你可是我们杨家的千金哦,小许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人情世故,他要是再做不到,可不能怪大伯生气了啊,要不你去搬一箱啤酒,让他喝,他要是再不喝,那大伯等你这几位兄弟表哥可真多不给他面子了啊,哈哈哈。”
许默被大家怼的哑口无言,眼看桌上的人个个比自己辈分大,大家个个你一言我一语评论他,许默顿感委屈,再想自己老家的酒桌上,能喝酒就喝酒不能喝酒也极少有人强迫别人喝酒,必定开明的社会,真的因为喝酒出了事,大家都会有连带责任的,为什么此处劝酒行为是这样的恶劣。
许默心里暗暗着急,为什么他们非要按自己的标准去强行要求自己和他们一样呢?
许默越想越为难,只好默默的低下了头,此时此刻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仿佛如坐针毡,一时之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他无助的望着一旁的杨颖,可是杨颖好像也和他怄气了一般,给他了白眼,就把头歪向了另一边。
老槐树下一间偌大的屋子正中央摆放一张枣红大圆桌,桌前围满了喝酒的人,有光膀子的壮汉,有满脸褶子的老翁,更有唾沫横飞的小青年,唯有许默是一名小学支教老师,此时划拳的,抽烟的,热情高涨酒气冲天,此刻只有许默显得格格不入。
许默大学一毕业就来到此地做了一名支教老师,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村里杨颖,杨颖对许默一见钟情,她格外崇拜许默的才华,一有时间就跑去偷偷的看许默上课,在杨颖的眼里,许默阳刚帅气,才华横溢,不像村里那些男子俗不可耐,所以杨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当杨颖的家里人得知情况后,父母两人极力反对,他们说许默一个外地人,又是个文弱书生,自己女儿要是跟了他,以后过日子指不定会吃多少苦。
可杨颖态度坚决,说什么也要和许默在一起,哪怕父母磨破嘴皮说要和她断了父女关系,杨颖也宁死不屈。
就这样一年当中,杨颖一有时间就跑去找许默聊天示好,一来二去许默也慢慢的爱上了杨颖,渐渐地不知为何全村的人也都知道杨颖和许默之间的关系了,最终杨家人也被逼无奈,只好接受了许默做他们杨家的姑爷了。
慢慢的随着许默平日里的表现,杨颖的母亲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来自大城市温文尔雅的姑爷,可杨颖的父亲,和大伯等一些人,却始终瞧不上这个老实木讷的女婿。
因为这个外来的女婿不喝酒不抽烟更不会跟他们打成一片,整日只知道看书写字,在他们眼中,这个姑爷太呆板,不会搞关系,未来前途一定不会明朗!
甚至不如村里那些年轻人,嘴巴甜,场面花的开,又能和长辈们融入成团,所以杨颖大伯等人就产生了对许默的偏见越来越深,也总是在杨颖面前直言不讳地说许默这人太老实太呆板。
随着嚼舌根的多了,杨颖听的多了,自然而然慢慢潜移默化了,渐渐地她也对许默产生了一些偏见,她时常不自觉地觉得许默就是不如村里的一些人,不知从何时开始,许默在杨颖内心不可撼动的地位也逐渐下滑,杨颖也时常开始考虑许默是不是真的适合自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默每每在酒席上都愈发难受尴尬至极,终于有一次在过年的时候,杨颖爆发了,她质问许默,既然你不喝酒就不要坐在桌子上,许默笑着说,我虽然不会喝酒,更不会和大伙打成一片,可是我该尊重的人,该做的事一样不少,只是不会喝酒,不会哄人,这点小缺陷,大家就将就一下哈。”
杨颖气呼呼的说“尊重?做事?你哪样做得好,不是一直以来遭到大家评论,你就不能放开手好好的融入进来,陪大家一起玩个尽心吗?”
“我不能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年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的啊?”许默似乎有点生气地回答。
“我看你,就是无能!你还不如我表弟,他比你小那么多,酒桌上,背地下哪样不比你做得好!”
许默听后,顿时心头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杨颖,曾经对他崇拜的女孩怎么一年时间变得和大家一样庸俗。
此刻杨颖的态度彻底变了,以前虽然不知道帮自己解围,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大家一起对自己落井下石,更重要的是,别人可以不理解自己,你杨颖现在竟然也和他们一样瞧不起自己。
许默淡淡的问杨颖“难道我们每个人活着,都必须为了取悦别人而委屈自己,才能换来别人尊重吗?”
“你放屁,这些人可都是你长辈,别人!我看你倒把自己当别人!知道我书读得少,跟我讲大道理!”
许默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们这些人总是拿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比较,请问你们有拿过自己的短处和我的长处对比吗?”说完抱起桌上的酒瓶猛灌了几口,笑着说我不行,我无能,那我退出你们杨家,说完便一步一晃地离开了杨家。
杨颖母亲一看急了,连忙拉着杨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去自己的女儿,可当杨颖醒悟过来的时候,许默早已因为酒精中毒而被同村的王叔和女儿送去了卫生院。
一年后,许默竟然和王叔的女儿王玲玲结了婚,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许默才对我说起他与王玲玲之间的故事。
原来,那天他在杨家猛灌了几口酒后就彻底倒下了,酒醉心明,他放下了,他那天不但酒精中毒,而且早已被杨家那些人弄的身心疲惫,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杨颖的人云亦云,所以许默才彻底的放下,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和王玲玲结下了姻缘。
在王玲玲家,王叔和玲玲深知许默是外地人,语言不通,又与村里人不熟,不可能完完全全和村里那些人融入一片的,再加上许默酒精过敏,不擅长酒桌应酬,这不该是他错,更不应该拿这样的事情去评判一个人。
所以王叔和玲玲总是对许默无微不至地照顾,更让许默在王家做最真实的自己,就这样他与玲玲之间的关系当然水到渠成。
不过,许默真的没让王家失望,他与王玲玲通过多年努力发展乡村旅游,终于在两夫妻的带领下,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很快的富裕了起来。
而杨颖后来找的对象,是真的能说会道,能喝能吹,把杨家人个个红的团团转。
一开始杨家人走路,头都是抬着走,恨不得别人不知道杨家的姑爷有多能耐。
可得意越早打脸就越快,杨颖和男人结婚后,日子过得并不好,因为男人不学无术,整天骗吃骗喝,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很快两口子就因为此事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就连杨颖怀孕期间也遭到丈夫的毒打而流产。
手术床上的杨颖听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瞬间放声大哭,哭着哭着又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此时的杨颖会不会因为自己当初错失许默而感到伤心难过呢,又或许因为自己的人云亦云没有坚持自己的信念而懊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