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用了三年的破了屏幕的电话在我胸口震动起来。
“小南,我在楼下,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是司机刘哥的声音。
“我不想动。”我慵懒无力地回答。
“今天过节人家,人家都出去了,没磨蹭了啊,出去散散心,我带你吃烧烤,我朋友等着呢。”他像是在催一个小孩,温柔又强硬。
忽然,我想起白天母亲给我打电话,让我买点好吃的。当然母亲也像往常一样为瘫痪在床的父亲烦劳,痛苦。
母亲是苦命的。而父亲何尝又不是呢。
母亲总是说,上辈子他欠了父亲的,所有这辈子吃尽苦头伺候已经瘫痪在床十年的父亲。
而父亲说,上辈子他一定是个恶魔,这辈子上天在惩罚他,让他拖累自己的亲人,无能为力的活着。
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父亲不离不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忍受母亲的怒骂和抱怨。不管怎样,我长大了,他们也老了。
一路上我想着父亲和母亲,我感觉我回不去了。我怕我回去了看到家徒四壁的状况,我怕我回去帮不了他们,我怕我不小心惹他们伤心了。
刘哥一路上都在从镜子看我,他想法设法逗我,甚至他抛出老板的丑闻。
“叶总也就在公司牛逼,其实就是一个怂货。老婆一个电话就得回去伺候人家。”
“怎么,你今天没送他?”我看着窗外骑着电动车自行车逆行的人群,他们的脸被大地烤的发红,烤的干瘪无趣。
“不是,本来送他去找小小王的,就是王会计她堂妹。”
从镜子里看我没有说话。
他接着说:“你不会不知道吧,王会计是她媳妇,还给她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周末经常来公司的王会计的儿子旺旺。”
“不知道?”我跟他在镜子里对了一下眼神。他像是得了独家明星八卦一样兴奋的说个不停。
原来洪总和老婆早已离婚,确切地说,是他老婆和同在政府部门的同事好了,但是为了女儿,他们离婚不离家。至于王会计,他并没有和她结婚,也只是偶尔去他们租住的房子看看孩子。王会计的堂妹别人都叫小小王区分她们,是王会计当初介绍到公司上班的。因为那时候公司刚起步,她们三个常年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们之间发生了感情。最后两姐妹闹翻,叶总给小小王支持了一个饰品店在打理,王会计因为生了儿子便留在了公司做财务工作。
后来我见到过小小王,是一个吃过午饭的下午。她和王会计一般三十多一点的样子。但是她生的更漂亮也显得年轻,我记得她是齐耳的微微卷着的短发,精神利索又不失去三十女性的温柔和潇洒,她说话的声音比王会计好听多了,温柔还有点发嗲,但是并不过分的刚刚好。公司的老人都和她打招呼开玩笑,她也打趣的笑着往叶总的办公室走去。
那天下午王会计没有来公司,回去照顾在幼儿园生病的儿子了。孙大哥说,每次小小王来的时候,王会计都不在。而王会计在的时候,小小王也绝对不会来找叶总的。
食物和酒精有相同的作用,它们能一点点刺激你的口腔和肠胃,进而麻痹你的脑袋和思想,让你在酸辣鲜香中得到慰藉。你便在不知不觉中松了防御,很快和他们成了朋友或者关系更密切的人。
孙大哥的朋友一直说我是孙大哥的女朋友,不知道怎么,我除了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一句。
孙大哥也像对女朋友一样,帮我剥虾,帮我递纸巾。
他们说孙大哥是疼女朋友是在朋友圈出名的,还提醒我好好珍惜孙大哥。
孙大哥看着我不说话,便笑着说“不是的,人家大学生看不上我的。”
回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十二点了吧。
月亮朦朦胧胧像害羞婴儿的脸。
我拿着一杯水坐在阳台上。
他走出来,递给我一支烟。
“我不吸烟。”我看着温柔如水的月亮,多情又纯洁。
“你试试,吸烟并不代表是坏女孩,我知道你是个少有的好女孩。”他把点着的烟递给我。
我感觉到烟是被他咂过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拿在手里,还是吸了一口。我被强了一下,我讨厌那种奇怪的说不清的味道。看我准备扔掉,他从我之间拿过去放进自己的嘴里。
月亮一点点被云拥抱,又调皮的探出来。
他在看我的脸,我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光芒,不是月光,是太阳光。
我准备离开,他忽然拉住我的胳膊有些激动。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没有任何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无知极了。
他跟在我身后进了我的房间。
“怎么啦,你别生气。真的,我一直喜欢你,就怕你看不上我没文化,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受一丁点伤害。”的确,他在部队待了三年,练就了一身好体魄。
我坐在床沿边,他就站在我对面望着不说话的我。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很爱我的前女友,可是她还是跟一个老男人好了,她背叛了我。我已经两年没有喜欢上任何人了。”
我不想说什么,示意他出去。他房间的灯光和我房间的灯光在门口交汇着。
“你知道吗,我被她骗了好几次,每次她发誓不会再见那个男人的时候,我都原谅她。可是她不珍惜我,一次次伤害我。我以为我再也遇不到好女孩了。”他说着自己悲惨的故事,像是要哭泣一般,那样子和他健硕的身躯比起来,太滑稽了。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那晚姓孙的欺负你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爆炸了,让我来保护你照顾你,好吗?”他激动地说着顺势坐在我旁边。
“怎么照顾我?”我冷冷地说出几个字。
“我们离开这个公司,你说去哪里都可以,或者回到我家的县城,我们开一个店,或者你说干什么都行。我都听你的。”他双手颤抖地扶着我的肩膀。
“那你会杀了姓孙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有一种笑。
他像是被吓着一样。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那个龟孙子,我找人好好教训他一顿,以后每见一次打一次。你那么善良,那么漂亮,这种人,我们以后离远点就是啦。”
她忽然亲了我的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动,没有反抗。那感觉就像一张被脚踩过的白纸,似乎已经懒得计较接下来的践踏。
我感觉到他嘴上的气息,热气腾腾的,一点点含住我的嘴唇,然后脖子。
他搂着我的腰,我感觉到他的气息要灼烧我一样。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来紧紧地搂住我:“,小南,我爱你,我要把你的第一次留到我们的结婚。”
他把我搂的更紧,我感觉自己的像是一直小鸡一样,很快被掐死了。
他问我能不能让他陪我睡一晚上,他不脱衣服,也绝不会侵犯我。
我边收拾床边说:“不行。”
第二天,我起来,他已经走了。
在公交车上,我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我,我只是冷冷地看着窗外,却什么也看不清。
我看到孙大哥在行政部和一群女孩聊天。
我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一天,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直到下班回到宿舍,我看到脖子上的被他亲的痕迹。
那一刻,我开始憎恨他,我恨透了他,像恨姓孙的恶魔一样恨着。我再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而他每次看到我,也主动走开。
(五)
又是一个周末。我刚下车,有人朝我不停地按喇叭。
我认得那是老板的车。
果然是叶总。
他说需要我回公司拿一些他要用的资料。还说权经理出差所以找到我。正在这时候,我收到了权经理的短信。大概意思是,有一个设计图出了问题,需要我重新改一下,具体要求,听从叶总指导。
无奈的我扔下手里的装满水的可乐瓶子。可是他又说,我身上汗湿了,要不要换身衣服。
于是我又捡起可乐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把车停在公司楼下,却说工作之前需要先填饱肚子。
我跟着他坐出租车去了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
这是我第一次去西餐厅。
服务员热情地迎接着,她的脸上开着花儿一般的笑容,像来这的的上帝点头。叶总跟其中一个服务员说了什么,她便把我往来里屋包间带去。
“外面没位置?”我问那个女孩。
她微笑着。“这是贵宾包间。”并轻轻拉了一下棕褐色的带着花纹的帘子。
包间很漂亮,精美安静,灯光柔和。
他走进来,坐在我对面。
“不错吧这位置,窗帘拉好,有点晃眼。”边说边把帘子拉上了。一丝光也无法摄进来,瞬间这个包间成了独立的小世界。
门铃响了。服务员把食物送进来。包间立马充满了香气。
“叶总有事,您再叫我。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服务员把食物分别放在我们面前,笑着鞠躬离开。
“拉上帘子很怪吧。”女生的第六感告诉我。
“来,尝尝我的牛排。”过了良久,他把自己那份鲜红的牛排切出几小块放在我的盘子里。
‘“我怕你吃不惯,给你点的是九成熟的,不过我这个还是有原汁的问道。你尝尝啊。”他用叉子指了指我的碟子。
我咬了半天,感觉那块肉堵在我的口腔里,怎么也咽不下去,我用纸巾包着扔进了垃圾桶。
“你吃不惯啊,那你尝尝你的,那块应该能吃。”
我学着他的样子,左手拿叉子,右手拿刀切肉。可是肉像是孩童玩的水晶珠一样总会跑掉。
“来,过来我教你吧。”他示意我坐过去。
我冷笑一声,继续切着。
他到了两杯红酒。
我说我不会喝酒。
他说红酒美容,对女性的好处很多。
我抿了一小口,正准备倒入垃圾桶。他抢过杯子,全部倒进嘴里。
“红酒你都糟蹋,看来你真不知道价钱。”他看着怔住望着他的我。
“别说,这瓶酒你一个月工资是拿不下来的。”他笑着把一块红色的肉放进厚厚的嘴里。
我仍然没有说话。我在想为什么一个老板宁愿花那么多钱喝一瓶酒,却不愿意多给员工加一分工资。
他看着我,老谋深算的眼睛在看我。
忽然他坐到我旁边。
他揽着我的腰,我扭动一下,他又挤过来。
“害羞了?我教你用刀叉。”他拿起刀叉切起一块递到我的嘴边。
我看着他。那油腻的脸和诡异的笑。他以为身旁的少女什么也看不出来。
看我我不张嘴,他把叉子递给我的手上。
“真是一个纯洁的小女孩。”他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服务员对我微笑对我点头,我真想告诉她,不需要这么跟我点头,不需要这么跟我微笑。但是我仍然像上帝一样走了出去。
打车送我到宿舍楼下。
他从窗户对我说:“下次给你换一个房子吧。”
我往宿舍走去,司机调转车头送他离开。
后来我多次再想,明明知道他的意思,我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离开,难道我真的已经放弃了自己,还是我需要用点什么祭奠我的纯洁。
(六)
一个周日的午后,我正在洗衣服。权经理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让我赶快收拾,要去北京出差。
我摸不清头脑的问他拿几件衣服,拿什么资料。
他说不用带什么,该带的他都准备好了。
我打车到车站。
他跟我招手。
他把车票给我。
“快点,正在过安检了。”我跟着他一直往前小跑。
“注意安全,到站了联系叶总。”说着他准备离开跟我挥手。
我傻眼了。
“不是一起吗?你意思是我一个人去?”我惊慌失措,感觉到孤独。
“我还有事情没安排好,我明后天就赶过来了。姑娘,注意安全啊。”
安检员再喊,“快点啊,快点。”
我回头,看到权经理,他跟我挥手。“姑娘,注意安全啊。”
我看到他表情,像是一个五十岁的父亲亲送自己的女儿去远方一下,那眼里是不舍,是期盼。
后来我多次想,权经理在我跟他微笑打招呼的时候,他有没有后悔把我送上车站,有没有一刹那想把我叫回来的冲动。未来的的日子,他有没有睡不着觉,有没有偷偷忏悔过。姑娘,多么亲切地称呼啊。注意安全,多么讽刺的祝福啊。
他帮我买的是卧铺。我在车上一直在想,出差是办什么事情呢,怎么这么匆忙。我给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发了一个信息。
午夜时分,有信号的地方,我的手机一个接一个的信息。
是司机孙大哥发来的短信。
他问我去哪里,出差是个陷阱,是权经理帮叶总设计的陷阱。让我赶快下车。
我没有回复。
他打电话,我挂掉。
于是短信铺天盖地。
他告诉我,不要上当了。他说他不会骗我,即使我成不了他的女朋友,也不希望被叶总伤害。
他说我太单纯了,好姑娘不应该被欺骗。让我赶快下车,他会去接我。
最后他的语气已经变了,变成了怒骂。骂我没用,骂我傻,骂我这辈子都会后悔。
我最后发了一条短信:不用你管。我恨你。
他的短信又是一个接一个,有温柔的提醒,有悲悯的祈求,还有无奈的怒斥。
我烦躁极了,我关掉手机。
后来我多次想,或许孙大哥是爱过我的,或许他是善良的,或许所有人都希望纯洁的白纸不要被熟悉的人沾染一点杂色。那时候,如果我理智一点,我下车了,或许一切都变了。如果我和孙大哥好了,或许今生真的有人保护自己了。
我到了车站。第一次去北京。
我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挪出去了。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去到哪里做什么。
我就这样挤到了出站口。
火车站的灯光照着来来往往的疲惫的人人。还有拉生意的人。
有人拽了我的胳膊。是拉酒店生意的男孩,十多岁脏兮兮的样子。
我盯着他说:不用。
身上的温暖很快被冷风带走,寒冷和凄凉还有一丝恐惧包裹着我。忽然我想起来手机关机了。
我打开手机。有短信,是叶总还有孙大哥的。
洪总的短信:宝贝啊,你急死我了。怎么关机了呢。
看到这样的短信,有点反胃。
我接了叶总的电话。
他向我招手。我挤出一丝丝微笑,叫他,叶总好。
我跟在他后面一直往前走。
他问我累不累,饿不饿。
我只摇头。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姑娘,坐那么长时间不累不饿啊,走,我带给你吃点好吃的。”
我像一只遗落在森林中的小羔羊,一步一步跟着他的脚步。
那是我第一次吃芥末墩。
他说这家除了给我点的这个鸡汤,芥末墩是最出名的。
不知怎么地,可能我以为是甜的,反正不是我尝到的那种味道。
我夹住一个塞进嘴里。一口下去,我的整个口腔都崩塌了,眼泪鼻子,嘴里的东西被呛着喷了出来。
服务员赶过来帮忙,我的脸也和鼻子眼睛一起发红发烫。
服务员的表情多少是有些鄙视的,这和在高档西餐厅的服务员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我感觉所有的脸都丢尽了,脸上的温度一直在上升。
“你看这傻姑娘可爱不,还跟我比吃芥末墩呢。”叶总看着板着脸的服务员打趣的说。
服务员咧了一个微笑,又嗖地收了回去。
我冷静下来,去了洗手间。我感觉到每个人都在看我,都在笑我。
“没事,我第一次嘛。女孩犯这种事,别说还挺可爱。你看你的小红脸红的多好看啊。”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缓和我的尴尬,还是这样的事情在他眼里本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走啊,上去啊,你晚上不休息啊,不睡觉啊。”我站在酒店旋转门口前停住了。
“我不去,你自己上去吧。”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干啥呢,你看门童还以为我们干什么呢。”他和跟他点头哈腰的门童微笑。
“你什么意思啊,你让我跟你住一起啊?”我羞愧又坚决的说出自己的顾虑。
“哎,小姑娘,你想多了,我定的是套间,里面有客厅有两个房间。”
我抬头看他。
他给我一个坚定的点头。
电梯里,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我的心脏咚咚直跳,恐惧惊慌,却眼看电梯停在了二十二层。
他说的没错,是很大的套间。
像家一样的套间,很大的客厅还有阳台,有厨房还有两个卧室和卫生间。
我在那一刻又开始相信他的话,甚至为自己的多想而羞愧。
他在开电视。
我走到阳台。第一次看到俯瞰北京城。
深夜,灯火照亮了北京城,北京城的人在行走。
“你想看什么电视?”
“我不看。你看吧。”
“喜欢北京吗?”
“第一次来,谈什么喜欢呢。”
“什么感觉?”
“很高,很大,很多灯火,很忙碌。”
“是,北京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你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北京,发生在这样的夜晚。”
“北京没有白天?”我转过身看他向往走来。
“你还挺有意思。北京的白天和黑夜是不一样的,同样的人在白天和黑夜也不一样。这里和其他小地方不一样。”
他过来拉上窗帘。
“冷了,开空调吧。”
“暖和了,把外套脱掉吧。”他脱掉了自己的黑色长款大衣。从卧室拿来了两双拖鞋。
我坐在沙发上的边上。
他坐在那个边上。
“你看电视吧,我去洗一下。”说着他离开去了卫生间。
我听到水的声音,和电视发出的声音,忽然我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惊慌,我分不清这种惊慌来自哪里,我的心又加速地跳着。
后来我多次想,如果当时我勇敢的开了门跑出去,如果我相信自己的知觉,如果我离开了,会不会一切会变好一些,变得明媚一些。
“电视好看吗?你看的是新闻啊?”他裹着白色浴巾就出来了,我扫了一下赶忙扭过头去。
“去吧,我帮放好了水,我把浴缸洗过了。”
“我不洗。”我坐在那里不动。
“洗了就不疲惫了,明天我们还要重要的事情呢。”他做到我身边,推了一下我的手臂。
我穿上原来的衣服出来了。
“你难受不,有浴衣你没看到吗?。”
“我不喜欢。”
“你头发把衣服打湿了。”说着他起身拿来了浴衣。
洁白的浴衣。
“穿这个吧,把你衣服晾起来,明天还有工作呢。”她示意我去换掉。
我拿着浴衣进了卧室。
我没有换衣服,我在听,他会不会进来。隔了很久,没有听到声音。我放心的换掉了浴衣。
我没有出来,而是盖着洁白的被子躺下了。
“小南,明天的工作我跟你稍微讲一下。”
我爬起来走出去。
后来我多次想,如果我没有再出去,我没有开门,会不会那晚也会在惊恐中平安的度过了。
果然,看着我创者浴衣,他就一直打量着我,盯着我的脸。
“穿着挺好看,你那么娇小。”
“我们明天做什么?需要我准备什么?”
“嗯,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的故事,就是他的初恋以及他是怎么从一个销售员到成立公司。做到自己的企业的经过。
他的初恋,漂亮可爱,是中专的同学。可是初恋的父母看不起他,所以他励志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企业家。
我没有问他,后来怎么样了,我什么都没有问。
他说他吃了很多苦,一个人支撑着公司,跑项目跑关系,每天喝酒喝的胃出血,到现在都有胃病。
忽然他拉着我的手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太像我的初恋女友了,特别是走路的样子,瘦瘦的,柔弱的,让人有一张想要保护你的冲动。”
“叶总,你干嘛?”我不高兴。。
“看到你,想到了自己青春的时候。我们男人受过的苦,是女人无法体会到的。”我感觉到他还要继续讲。
我便拿起桌子上的水,递给他。
他也帮我拿了水递给我。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的,人们影藏了自己的内心,他们活的很辛苦很累,但是要装着很高贵。特别是成功的男人,他们的心其实是最柔软的,也是最孤独的。没有人懂,没有人懂得。这些话我从来不会说给别人,但是我特别想跟你分享,我总觉得你和我之间有一种冥冥注定的缘分,你让我有一种年轻的感觉,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或许这个年龄,不该谈爱情,但我真的喜欢你了。”
忽然,他把我抱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你放开我。”我被他放到了洁白的床上。
他反锁了门,打开了微弱的小灯。
我用被子把自己围住。
“哎,小姑娘,你都跟我进来了,还假装什么啊。”他用力把我往怀里抱去。
“你什么意思?”我生气的像刺一样望着他。
“宝贝啊,不管咱们发生没发生什么,别人肯定肯定以为发生了,所以,即使什么也不发生,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你觉得权经理会相信吗?如果我说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话死我。”
“卑鄙,你和权经理都不是什么好人。再这样,我就跳楼。”我严厉地望着他,一点也不害怕。
“小姑娘,每个女孩都要经历这一次的,你以为男朋友真的都是那么好的吗?多少男朋友都是打着爱情的旗号欺骗他们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的对你,因为我真的很珍惜你。”
我不知道我的浴衣是怎么推掉的。
他把抱在怀里。
我把自己卷在被子里。
“让我看看你吧。”他一点点从未手里拽开我身上的被子。
“真实太漂亮了,娇小雪白的。真的,你好美。”
我没有反抗。
我没有任何声音和表情。
他亲吻我的身体,一点点,一点点。
“你开心点好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开心点吧。宝贝。”
他一点点亲吻,还边感叹,真是太纯洁,太美了。
事后,他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把我的头放在他满是毛发的胸口。
“谢谢你,真的,太美了。”
我没有表情地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着。
“不过,现在的处女大多都不落红了。”他起身起床。
“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吗?”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针锋相对。
“不是,处女和非处女是绝对不一样的,这和有没有落红没有关系,你是最纯洁的,最美的。”
他抚摸着我的脸庞,让我开心点。然后去洗澡去了。
流水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我仿佛看到了白色的烟雾正在四处找出口。
我抱着被子,抱着自己的身体。
我觉得身体有些疼,却有找不到伤口。
可能已经疼过了,就不配再拥有疼。
他没有过来找我,我锁上了门。
我似乎感觉到了解脱,这种关于女人第一次的充满仪式感的交代,让我淡忘了对孙姓同事的仇恨,甚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安慰。尽管这种方式是多么卑劣,多么见不到阳光,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守护它,是有一个男人记住那一刻的。
(七)
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待了第一晚。
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前所未有的踏实。是这个陌生的城市赠予我这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礼物吧。
天亮了我听见了敲门声。
一次,两次,我没有应声。
我的身体告诉我,我不想起床,可能是我不想见任何人。
再醒来,我感觉到了太阳的气息和阳光的味道。
他发了短信:我出去办事了,桌上放了点钱,你自己买吃的啊。宝贝,我很快回来。
我看到茶几底下压着的钱。
整整一千。
我又把它压回原处。
冲洗一番,我又回房间了。
我还想继续睡,哪怕心是醒着,我还是不想起来。
朦朦胧胧我又睡着了。
我感觉到到肚子疼。
越来越剧烈。
我想大概是没有吃东西导致的胃疼吧,
我烧了热水。可是这种疼痛并不是捂着暖着就能减轻的疼。
我的腰也疼的厉害。那种绞痛。坠痛,越来越疼,扯着脑袋也跟着发麻。
我感觉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却找不到任何姿势缓和疼痛。我呻吟着哭泣着。
忽然我很害怕,我该怎么办呢?
汗珠冒出来,我疼的呼喊妈妈;
可是叫妈妈有什么用呢。
她还得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
她还有自己一大堆的陈年旧事理不清,忘不掉呢。
况且如果她知道我的事情,一定会拿着刀要了我的命的。
与其被母亲打死,不如活着。
对,我要活着。
比起一切,活着才最重要吧。
我打通了叶总的电话。
“怎么啦,你怎么哭了。快说。”他有点焦急地问。
“我,我可能生病了,肚子疼。”我压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的回答。
“严重吗?”
“我疼的坐不起来了。”我哇哇哭了。
“我马上回来。”我感觉到他已经起身。
我已经疼的整个人瘫软了。他为我穿了衣服。扶着我去了医院。
出租车上,他把我靠在他的怀里。
我闭着眼睛,感受到身上的温度和踏实感。
我躺在了病床上。护士先帮我输液,还打了止痛针。
“没事,医生说胆结石。碎石了就好了。”他帮我塞好被子。
“什么时候做碎石治疗。”他问端着盘子准备出去的护士。
“得等到明天上午了。晚上不做治疗。先输液吧。”护士站住回答她。
“还是会疼的,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再去值班室找大夫吧。”护士又望向我,她年纪不大,却游刃有余,眼神淡定。
原来已经折腾到深夜十二点了。
他望着我,问我想吃点什么。
我摇头,什么也不想吃。只觉得全身没劲。
他问我好点没有,我说能忍受的住了。
他就出去自己吃饭了。他再三叮嘱我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刻给他打电话,他很快回来。
他离开的时候,帮我拿开了嘴角和眼睛的头发,还轻轻抚摸了我的脸。
刹那间,我在这种奇怪的关系中有一种世间的安稳和温暖,我像是被保护一样,纵使这种保护并不光彩。
等他回来的时候,疼痛的药效过了。
绞痛,刺痛,坠痛。我蜷缩着,我感觉自己要晕过去。
“怎么了,又疼了。能忍一忍吗?”他想帮我揉揉。
“我好疼,我受不了了。”我趴在床上扭动。
“我去叫医生。”他刚起身,护士过来了。
“怎么,又疼的厉害。结石就是这样。做了碎石才会减轻的。”护士继续为隔壁换药。
“护士,有什么办法减轻一点吗?”他在问护士。
“没有,可以打止痛针,但是到天亮还有那么长时间。而且最多只能打两次。”护士说着走出去了。
“别哭了,忍忍啊。要不你睡一觉吧。”他拉着我的手,用大拇指给我按摩。
“我会不会死了。我会不会等不到天亮就疼死了。”我转过来流着眼泪看他。
“不会的,结石会自己转动的,只是这会卡住了,也许一会就会好点了。别怕啊。”他拿桌上的纸巾帮我擦拭泪水和汗水。
“你看,每个来医院的人都在经历疼痛,他们不管身体还是心理,都承受着很大的煎熬。要乐观一点,心态好一点身体就不会感觉那么严重了。你试试。”他帮我递过来热水。
他一只胳膊把我扶起来,另一只手帮我喂水。
“胆结石和肾结石一样,几年前我得过肾结石。一样疼的全身都颤巍巍的。”他把我轻轻放平躺在床上。
“我感觉到整个人都痉挛了,原来疼,真的可以疼的要命的感觉。”我在和他聊天,一时觉得石头躲起来了。
“人,都经历疼痛的。这也是一种体验,就像开公司,做工作一样。”师长的口气。慈祥又博学。
“谁也不喜欢经历疼痛。”我仍旧很小声,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被子上面,头离我很近。
“是,但是世人谁又逃得了呢,人,都是伴随着各种疾病,灾难,愧疚、失败。这些哪一点没有疼痛呢。你还小,一下子忍不了,可是你也知道,忍不了也的等到医生做了手术啊。”他把脸放在我的手上。
我生怕别人发现什么,用眼睛看了看其他的病床。
他笑着说:“大家没心思管别人的事情的。你也没有必要管别人的眼光。”他把我的手塞进被窝,帮我盖住了被子。
“眯一会吧,眯着就不会觉得那么疼了。”
我转过去睡了。
半夜又经历了两场疼的要死的遭遇,护士帮我打了一次止痛针。
叶总依旧各种安慰。我哭着喊着。他像父亲,兄长或者爱人。我说不清,但我知道那一刻他是在守护着我,那一刻我不用任何防备地受着他的温柔。
天亮了,权经理来了。
权经理让叶总去和客户开会谈合作的事情。
叶子执意要等我做了手术,让权经理先去陪客户,他晚点过去。
我看到权经理很不高兴,大概是觉得叶总没有必要陪着我吧。
他在手术外等我。
我输液。他帮我买了早餐。
他需要出去办事,走的时候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没事,已经没事了。有任何事都去找护士。自己别乱跑。手机看好。我很快回来。”
我望着他,和他挥手。
我笑着看他离开,我在心里似乎希望他能陪着我的。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永远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的。
医生建议我住三四天院,到时候要复查。
晚上他和权经理回来。权经理拿了些水果和零食。
“你一个人可以不?”权经理问我。
我半天怔在那里。
“你先回去把。一个小女孩还是不行的。”叶总说自己留下来陪我。
“明天还要见客户呢。你还是回去休息,实在不行,我留下陪她。”
“不用了,权经理你和叶总都回去吧。我没事的。”我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说着心口不一的话。
我笑着和他们挥手。我看叶总正在跟护士说着什么。
一旦身体有所好转,思想便开始泛滥。
我一刹那间清醒了。
我在做什么。
我和叶总是什么关系,我该怎么办。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无限的沉思。
我知道他老谋神算,但是他还算温柔。
我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老色狼,但是我也知道她并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我的第六感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找不到陷阱的出口,我留在了陷阱。
晚上,权经理过来了。
这个五十多岁干瘪的男人。生活把他炸榨干,他也想方设法把底手下的员工榨干。
他喜欢笑。他从来不发脾气。但是他会布置给你很多很多的工作。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公司,他的一切都是为了骑在他头上的叶总。
他在公司有股份,他在这个公司耗完了自己的中年。
他笑,但是他的笑从他的小眼睛透出的是冷漠。
他有一个女儿,比我两岁,刚刚研究生毕业。
后来的日子,我问过叶总。
我和权经理女儿差不多的年龄,甚至比他的女儿还要小。
他怎么会把我送到你这头狼的口中。
叶经理说让我记住,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除了她的女儿,其他男人女人的女儿在他眼里都是异性,都是女人。永远没有辈分孩子之分。
我问他有没有后悔?”
他边帮我擦拭身体边说,你见过这么温柔的狼吗?就是我是一只狼,你也是不是那只被宰的羔羊。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句话是对的。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爸爸,没有那么多女儿。
晚上大概半夜了。
叶总打电话给我。
他说他喝多了。只能明早一早来看我,让我好好休息。
还问我想不想他。
我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一个人想起他的样子。
我想象的样貌,脸并不是那么大并不总会油腻的,他的肚子有点大,但是他走路仍旧很有气质的。我想他定不是一个好人,但我说不清他到底有多坏。
早晨天刚亮。
我接到公司的电话。
是人事部打来的电话。但是是王会计在说话。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问我是算旷工还是工作。
我说我生病了。她说那就是旷工。说完她挂了电话。
忽然我想起来月底了,是要算工资的。
叶总穿了一身红黑相间运动装。
他带我去楼下吃饭。
身体有所恢复。我便吃了些饭。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和头发上。
“我带你回去洗漱一下吧。”
我也感觉到在医院的这两天身体很不舒服。便和他一起回酒店了。
冲完身体。他把我抱在沙发上。
“你说,你怎么这么瘦小。我一把就能拎起来。是不是一直不好好吃饭啊。”
我倒在他的臂弯里。
他的臂弯像一只船。
“因为穷啊,小时候吃不饱。”我骗他。
“真的,你的年龄应该不至于吃不饱吧。”他扭过我的脸,盯着我。
“哈哈,你还真信,我只是瘦了点,但并不小啊。”
“你,你说你不小。我来看看。”他误解了我的意思。动我的衣服。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看着他,忽然我的眼泪又流出来。
我自己也说不清,刹那间身心充满的羞耻感和自责。
“你怎么啦,我跟你开玩笑。你还哭了?”他用手帮我擦脸。
“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还有权经理,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出差。我的年龄比权经理的女儿都小,而你有家有孩子,还有几个女人,你怎么还要多伤害我一个呢?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上天要对我这样。”我泣不成声。
“不哭,不哭了。”他把我搂在怀里,我的眼泪流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我丢人死了,我做了什么,我白读书了。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们。我以后怎么做人。我以后怎么生活。我怎么办?”我哭得很大声。她把我抱进了卧室。
“不要哭了,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看我稍微平息了他扶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是,你们都在欺负我。你们看我软弱,看我一个人,看我好欺负。你们都在算计我,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愚蠢,恨我自己软弱。你们都该枪毙,都该坐牢的。”我一通乱骂。
“不哭了,等你再长大些,你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坏事。”
“那是你吧,对你当然不是坏事。可是我呢?我以后怎么办?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以后还要结婚生子,我怎么办?”
“我不就是和你谈恋爱吗?难道你以为是什么呢?和我谈恋爱不好吗?”他捧着我的脸,准备亲我的额头。
我伸手扇到了他的脸上。他惊愕半天。
我也有点不知所措的低头流着眼泪。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打我,我的女儿见了我都怕三分。”他严厉的看着我。
我捂在被子里哭。
“好了,不哭了。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在哭,我就不管你了。”他走出去了。
我伤心极了。果然不是一个好人。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热水进来。
“喝点水把,眯会下午还得去医院在做一次碎石吧。”
我听到医院两个字。立马不哭了。
我喝了水,睡着了。
醒来他陪我去了医院。走的时候医生嘱咐了一些生活作息,让我多饮水,要按时吃饭吃早餐之类的话。
出院手续办完。
我对他说:“花了多少钱?”
“忘了。没多少”他跟在我身后下楼。
“我会还你的。”我扭头对他说。
“哦,好啊,不过可能你不吃不喝一年下不来。”
我扭过来看他。
“等我有钱了还你,别看不起人。”
“好啦,你这是因公引起的。权经理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操心了。”
晚上我们坐上了回去的车。
早上到公司。王会计问我要票据。
看到我是软卧的票,她生气地说:“谁让你做软卧,你的级别是硬座知道吗?”
“权经理买的票。我不知道。”我小声说。
“这个老权怎么回事,这点事情都搞错。”
我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一切向从前一样。
偶尔叶总会给我发个短信。说他很想我。问我要不要重新组个房子。我拒绝。
我们在公司,我还是一个见了老板会害怕会躲避的女孩。
在公司,他也是一个别人见了会自然低头放低声音的老板。
(八)
一个月后。
他找我谈话。
“过几天我去一趟北京。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
“权经理会给你安排。”
“我不去。”
“那这样吧,你和权经理去内蒙办事处吧,内蒙有个国企项目,权经理可能要去待上一个月。让他把你带上。”
“为什么?我不去。”
“工作啊,到时候我去看你。或者你到北京玩一下。”
“我不想跟你们去。”
“你干什么呢?听我的啊。别胡闹。”他说着示意我出去,因为推开门了。
就这样,权经理合理安排了我和他出差的事情。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见大草原。第一次喝青稞酒,第一次住蒙古包,第一次看到自然的力量。
相比自然界,人的确很渺小,相比闹市,这里洗涤着人的心灵。
一半个月后。权经理帮我买了去北京的票。
“去吧,自己路上小心点。到了给叶总打电话。”他把票递给我。
“我能不去吗?”我那一刻内心又有不安和恐惧。
“票都买了,去吧,叶总没有对哪个女孩这么用心过。一直嘱咐我把你送上车。你看用不用送你上车?”
“不用,我自己能找得到,你忙你的吧。”
“路上有钱吗?用不用给你拿两百块钱?”
“不用,你不用管我的。”
去北京的车上。我内心说不出的感觉,恐惧不安后悔,又安慰自己什么都不要害怕。
他又在车站接我。
晚上带我去了鸟巢水立方。
我们就这样走着走着。
我们离得不近也不远。
我们之间的距离和情愫看不出是什么关系。大抵也没有人去猜测吧。
纯净的蓝色水立方照着来往的人。
我看不出这里多么繁华,或者说这里的一切又和我什么关系呢。
他一路在讲自己第一次来北京的事情,以及这次和北京朋友相聚的事情。
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发出感叹,感叹青春,感叹时间流逝不等人。
我们兜兜转转的走。钻进围着人群的卖艺的男孩。
我伸手要钱说给男孩一点钱。
他在口袋摸了半天。给我了十块钱
我说他小气。
他说,没有义务。
他还教育了我很久。
他说说一个人的善良要用到恰当的地方,而且这个世界不相信善良。人们崇拜相信努力,羡慕成功。
我对她的话唏嘘。跟翻白眼。
我说,他是在误导我,他是在骗我。
他说,他不像老师,只说世界时的善,不让你们了解世界上的恶。
我说,那以后我叫你老师吧。
路过穿着卡通造型的人递给我一个大大的布娃娃。
我回递给他。
那人说:“让你男朋友买给你呗。”
我想说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叶总把两张一百块钱递给那个人,说不用找了。
卡通形象的人我说谢谢,再见。
“我不喜欢娃娃,拿着碍事。”
“我觉挺好看啊。小姑娘不都是喜欢这个吗?”
“是你女儿喜欢吧?”我咧嘴。
“她才不要呢,长大了一点也不听话了。”他在叹息。
“不是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吗?”
“小时候是,后来我自己开公司忙起来了,很少照顾她,都是保姆照顾。”
“他上初几?”
“最近和她妈妈闹别扭,想出国,初中还有半年没上完就要出国。哎。他妈妈让我劝,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关系不好吗?”
“夫妻之间哪有几个好的。都在各打各的算盘。”
“那为什么不分开?”
“哈哈,你嫁给我吗?你要是嫁给我我就搬出来。”
“谁会嫁给你,你看你马上就是糟老头子了。”
“呵呵,你嫌弃我了?”
“无所谓嫌弃不嫌弃啊。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看你嘴硬。”他抓着我的手拉着我。
躺在床上我又问他:“你后悔吗?”
“说不清楚,也许,也许你坚决放抗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做。”
“你是说,怪我,是我勾引你的?”
“哈哈,你还会勾引?不过小南啊你要记住,好的东西,每个人都喜欢。比如像你一样的女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男人都会喜欢的。”
“你嘴里全是谬论。”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所有的事情,之所以发生和不发生都有定数的。只有你足够强大,你才能主宰你自己的生活,还有你的身体和内心世界。”
“可是,我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怪怪的。有时候我特别害怕自责恐慌,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正常的。有时候又觉得,这一切不过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罢了,每个成年男女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这些故事组成他们的人生。成为他们说得出和说不出的秘密。”
“你还很哲理呢。别想了。一切往前看吧。但是有一点你要相信,如果你遇到了男朋友,我绝对祝福你,绝对不再打扰你。你是个好女孩,你该有更好的人生和未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会做恶梦。”
“没事,别想了。也许经历了一些事情,你就会成长的快一些。”
“你是真的爱我吗?”我犯傻的问他。
“我,我很喜欢你。”他想了很久很久。
“我也能忍让着你,但是别人不行。”
“怎么这么说?”我问他。
“因为,只有你敢打我,只有你敢把嘴里的水吐到我的脸上,只有你敢骂我。到了我这个年龄,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我也不允许有人这样对我。这个年龄身上有很多标签,这些标签注定他们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什么样的行为。这些标签在人前是要被尊重,被羡慕的。”
“那你的王会计和小小王呢?”我看着他。
“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一起创业发生的事情。”
“你不觉得伤害她们了吗?”我等他回答。
“没有,都是自愿的。王会计自愿给我生孩子。小小王有人追求他,是她拒绝了,我没有办法。但是任何困难时期,我还得帮助她们的。”
“还是你害了他们。她们过的并不快乐把。至少王会计每天都不开心,摆着脸。”
“没有,她愿意的。她的父母都是我帮她安顿的,她是从一个很穷的山区出来的,留在城市是她的理想。”
“我觉得她们应该会后悔把。那你后悔吗?”
“没有后悔不后悔。不熟悉的人不在乎你,熟悉你的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况且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坏事,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
“我不想成为她们。”我有些哀怨地看着她
“你的路还长着呢。况且谁也不会成为谁。放心吧,你一定会有好的未来的。”
晚上,我的头一直枕在他的胳膊上,直到天亮。
他说他的胳膊很麻。中间抽出来了,我自己又枕上去了。
他问我,想不想待在北京多玩几天。
我说不想。
他说带我逛商场买衣服。
我说我不要花他一分钱。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不需要。
他说:“每个女孩都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鞋子,你不喜欢吗?”
我说:“相比得到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我宁愿让你一身都愧疚。因为我宁可是被你欺骗了,也不要做一场可耻的交易。”
“我都说了我们是正常恋爱。”
“可是见不到光。所以注定不正常。”
“那我给你转点钱吧”
“我不会拿你一分钱的。我说过,我宁愿别人背负愧疚,我宁愿做一个被欺骗的弱势,也不愿意终生悔恨,我不愿意看不起自己。”
“你干嘛这样想呢。你有点坏了。真的,确定不要钱吗?”他还在问我。
“不用。以后你也不要再提钱的事情了。”我坚定的眼神告诉他。
在内蒙古的那些天。我像一个陀螺一眼忙着。
权经理也每天忙碌着。
半个月后,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
权经理带着我在蒙古转转。
我跟在他身后。
他瘦小的身板又干瘪了一些。
“小南,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听见了微风和小草在说话。一片片。
我看到了白云在蓝天的怀抱奔跑。一团团。
“我曾经的梦想是想为自己设计一套婚纱,在结婚那天穿上。”
“果然小女孩的梦想。”
“权经理,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
“呵呵,和叶总在一起学习,胆子大了不小啊。”
“莽撞了吗?”我站住问他。
“这也不是工作,没事。怎么定义一个好人和坏人啊。我当不起坏人。所以我基本上是一个好人。”
“那,你有没有后悔的事情。”
“后悔陪伴家忍太少,也后悔当初没有朝着自己的理想,半辈子就在这耗尽了。”
“你呢,毕业都半年多了,有没有想过回到父母身边。”
“那你觉得呢?”
“嗯,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好孩子就应该遇到好事的。但是作为女孩回到父母身边还是好的,毕竟,那是家。人,到老了才懂家的含义。只有家才是人歇息身体和安放灵魂的港湾。”
后来我真的过完年就没有走了,我留在了家乡。
我后来多次想,那次和权经理的对话到底是他自己个人的观点,还是叶总交代给他的任务。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决定是我今生做的最对的决定。
年前的两个月,我们依旧发短信。依旧像平常上班一样。
有时候我会接听他的电话,有时候不会。
我还是拿着一千块钱的工资,住着公司的乱糟糟的宿舍。还是在设计部,听着领导的指挥,不停地修改着图纸。
(九)
我要回家了。
叶总发短信问我有没有买到。
我说没有。
他说不用去排队买票了,权经理会把票给我。
我拿到了一张飞机票。
这是我人生做的第一次飞机。
过年,我收到他短信。
是一个群发的祝福短信。
我回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我在老家县城找了份超市收银的工作。
一年过去我升职涨薪了。
一切都好。
周末可以回去看看父母,帮帮母亲照顾父亲。
拿着自己的工资给母亲添衣服鞋子,偶尔也替母亲参加村里的红白喜事。
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有时候我看一眼,有时候我推脱。
理货部和我年纪相仿的一个叫刘伟男孩喜欢我。
我看的出来,同事也到处传着。
我仍旧不想恋爱。
他不是我心中的样子。
他总是帮我买早餐。
有一天我逮个正着。
我说:“刘伟,你以后不用给我买早餐了。我有男朋友了。”
他怔在那里,手里的油饼豆浆无处安放。
我说:“谢谢你的早餐,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吃完饭,我告诉他们。我要辞职了。
其实,我没有男朋友。
我不想待在县城。
我还有秘密。
我还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