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发来了门前油菜花的照片,我知道高家老宅门前的油菜花又开了,12年来,每年都是如此,从未间断,只不过有时是油菜花,有时是豌豆花,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喜欢种油菜或几行豌豆,父亲从来不说。我只知道12年前,母亲离开我们的那一年,门口的油菜花和豌豆花开的很艳,很大很香。
那一年的春节前后,我从大哥那里知道了母亲病情的转化,在这之前母亲经历了一次大的手术,后来经过调理病情基本稳定,于是一生辛劳的她又再也闲不住了,又开始风风火火的干活,骑三轮车,好像没事人一样,但就在此前的一次检查中发现病情已经转移到她的肝部,她并不知情,但对于我和大哥来说,我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大哥的带领下,我和大哥去拜访了大舅和二舅,告知了母亲的病情情况,这可能是农村的风俗吧,有什么情况都得让娘家人先知道。
次年清明节油菜花开的时候,我带着妻儿回到高家老宅,母亲很高兴,因为她没料到那个时候我能回家,那个时候清明是不放假的。那个时候还没有数码相机,我买了平生的第一个单反,也是唯一的一个单反相机。就在豌豆花的地里,油菜花的旁边,给母亲和父亲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母亲笑得很开心,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父亲尽管也笑得很可爱,但笑容中有些不自然,他可能也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我们都没有明说。我记得就在豌豆地里,油菜花边,还给新燕小姑妞,毛毛,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拍了好多照片,小姑妞穿的是一件绿色的棒槌线衣服,毛毛穿的是爬长城时的圆领衬衫。母亲头顶着毛巾身上穿着一件有补丁的白色的衬衣,父亲穿的是那件老式的蓝卡其色的中山装,照片定格了那个时代,母亲的笑容。
母亲送我回城的那个中午,她照例用三轮车把我们的东西都送到路口,就在距家不远的水渠旁,我跟母亲说,接下来还要去医院挂点水,补养补养身体,她说不需要,我说一定要挂,但我又不能明说给她挂什么,给她挂的是那个时候还比较难买的,用来化疗的药物~紫杉醇。后来我偷偷的送回来两次都是和大哥交接的,都没敢回家,害怕她知道会多想,但现在想来,她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母亲一生辛劳勤快,待人热情,很少说教我们兄妹,但却以实际的行动在教育我们,学会孝敬长辈,学会感恩知恩图报。 她离开我们12年了,但我感觉她从未离开我们,我每每在想,母亲可能是离开家了,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我们。实际上每每在梦中,我会和母亲相遇,她还是那样慈祥善良,热情!
这22年来,高家老宅先后走了奶奶,母亲,二娘三位亲人。母亲娘家那边也走了外婆、大姨母。奶奶在世时习惯叫我小民,叫哥哥小华,叫妹妹小新红,现在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叫了。外婆在世时候,我经常和姨弟二牛去玩。那时的我调皮捣蛋,一次去外婆家,趁外婆没注意,和二牛一起把二舅带回来的竹椅子偷偷搬到我们家。外婆很疼爱我和姨弟,好吃好玩的都会留给我俩。我和姨弟也就成为好哥们,后来经常去大姨家,我记得去的路上有很多的芦苇荡,也有大片的油菜花和麦田,我和姨弟会躲在麦田里吃野生得豌豆,后来姨弟学会逮长鱼,每天能赚不少钱,把我羡慕的要命。
一次偶然的机会,母亲把外婆接到我们家,于是便有了仅有一次的外婆和奶奶的合影。外婆高寿,90多岁离开我们的,所以没念及此,我都会认为母亲会向外婆一样高寿,没想到病魔过早的带走了刚强的母亲。外婆走的时候,我被封闭起来命题,是离开的亲人中我唯一没有去送行的一位,外婆在天有灵会不会说我又去哪儿调皮捣蛋了呢。
今年清明又到了,我因事不能回家,大哥的油菜花照片唤起我的思念和回忆,在这遥远的异乡,我给几位位亲人磕头了!愿你们在那边一切好好的,愿您们以你们的善良护佑儿孙幸福安康!
孙儿~外孙~儿子~侄儿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