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号开了有一段日子,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更新着,中间忘了几次密码,所以密码连带着也更了好几次。
关注用户人数一直以来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虽是公众号,自己从来没往圈儿里发过,市面上的好文章太多啦,我玩票写写就得,看家人和闺蜜们捧场点个赞,自己就很开心。
昨天晚上临睡前写了一篇文章《四叶草》,顺手就在公众号上也更了一下。
今早起来拿起手机,本想看看排版,最后扫一眼,嗯?怎么点击量上三十啦?
这必须是哪位蜜转了一下吧。
然后再一刷圈,果不其然,正是她。
跟她发了微信,说谢谢鼓励,继续努力。
她回了个笑脸,说,我还记得你的梦想
——是成为一个作家。
哦?真的吗?我曾经的梦想原来是……成为作家?
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她是我高三的同桌,因为我上学晚,她上学早,所以比我小两岁。
豆蔻年纪就是美人胚子,长得极是好看,乌黑水灵的眼睛,一笑就弯成两道月牙。
那时正值高三大作战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课恨不能把书本塞进我们脑袋里,爱美的她躲在书堆后面照镜子挑痘痘挑得起劲儿。
晚上自习课,我俩的程序是,先做思想工作,互相激励,说着说着就跑了偏,咱俩成绩不好,是不是名字起得不好,好,改改名字吧。这一改,大半节课就过去了。我们隔三差五改名字,那些名字到现在没有一个能想的起来。
那时俩人都喜欢张信哲,耳机一人分一个,一块儿听着歌做着卷子。
高三时女生宿舍改造,我们搬到了一个曾经的男生宿舍楼,条件极差,窗外是操场,大冬天,窗户漏着风,夜里能听见外面的北风呼啸似野马,清冷的月光下,能看见风卷起一面面似墙高的沙。
搬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冷得睡不着,我们俩挤一块儿取暖,俩人絮絮叨叨说悄悄话,说的什么,都已经被透窗的风吹散,一句都想不起来。
会不会是那时,我告诉她了自己的梦想?
可能吧,因为那时喜欢看小说,各科成绩能拿得出手的好像只有语文,写日记写得很疯狂,经常摘抄诗词文章,当个作家好似比较现实,是的,我的青春年少的梦想大概就是这样。
我也知道她的梦想,赚很多很多钱,赚钱后,先把自己的痘痘肌治好,变得美美的,要出人头地,要成功,让爸妈过上好日子。我知道,毋庸置疑,她的梦想一定能实现,就是能实现。
她是上海户口,高考前要回上海,我们俩总觉得分别在即,要立个什么誓言才够郑重。白纸黑字约好,在2000年夏天的某日,我们相约在北京天坛公园见面。当时她还没有去过天坛,听我说那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有回音壁,所以,我们定在那里见面的话,在回音壁一头大声念着对方的名字,对方就能听见,想象一下就觉得很有范儿,非常具有仪式感。
现在还记得分别的那个中午,是初夏,校园绿树浓荫,月季花开得正好,我们合影留念,然后送她去校门口,那时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吧,我们很严肃地握了握手,我对她说“为了梦想要努力啊!”她对我说“把握天时地利,做好人和。”
真的,我觉得她是预言家,她这番话就如同刻在我心中一样,这一路至今从未敢忘,而“人和”这件事,实在是不擅社交的我此生的短板。
上大学后的暑假,我去上海看望她,晚上我们俩挤在阁楼的小床上絮絮叨叨说悄悄话,说的什么,都已经被浦江的风吹散,一句都想不起来。
关于梦想,我们好似只字未提。
车站送别时,她看我头发乱乱的,顺手把自己绑头发的皮筋撸下来,给我扎起,弯着月牙眼,笑眯眯的说,七浦路批发的,蛮好用。
的确很好用,一直都没有找到比它更好用的皮筋,所以走到哪里都没有丢,一直陪我到现在。
时光一去不回头,千禧年的天坛之约,我们都没有去。
我们经历着各自的生活,时隔多年,再见面时已不是握手,而是拥抱,好像有许多话想说,但是想说的话,忽然被记忆的风吹散,一句都想不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江边散步吧?”
“好。”
有一首歌这样唱,“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而我的梦想是什么模样,早已被遗忘。
年轮低回,流光暗换,回不去褪色的时光。
幸好幸好,还有她替我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