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出生,陪我成长;
她让我爱,也使我恨;
她让我想一辈子在她怀里安睡,
也让我想挣开;
她让我陶醉也让我心碎,她是我的桃花源。
01
她是北方的一座小城,没有山,树也不多。交通不算发达,经济也还一般。生活节奏慢得像是午睡老奶奶手中的蒲扇,她叫“古城”但是她一点也不古,除了那些老爷爷老奶奶我都看不到什么是上了岁数的。
楼房都似商量好了的一样高,就两层。两条南北街,四条东西街是她最热闹的地方。她没有特点,但是我爱,假如她是女子,我想让她做我的妻子。无论她相貌如何。
很久以前,我感觉世界就只有她的怀抱那么大。但是,那么大已经够了。我的两次离家出走都没走出过她的怀抱。现在想想,满心都是幸福。
六年级,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她。我到了市区,她抱不住我,我吻不她。我哭得稀里哗啦。第一次心碎,不是因为被伤害,只是因为思念,只是因为爱恋。
我得以进一步和市区亲昵是在中学,但是也就是在中学时代让我明白,其实我已经失去。
市区令我眼花缭乱,我喜欢车水马龙,我喜欢人流匆匆,我喜欢节奏飞快,我喜欢数不完的马路。虽然,那时候我可以两个星期与她相见一次,但是我不想再多看她几眼。因为我已经对她了如指掌,我可以说出在菜市街卖猪肉的老板在吹什么牛皮,中心南街卖牛肉馍的老板在他们家撒汤里放几个鸡蛋,我甚至可以猜到十字路口那位老大爷今天买了几斤麻花。
所以,我对她的感觉越来越淡。我开始埋怨她“你为什么不能漂亮一些”“为什么将我束缚在这儿?”我心碎了,因为我不能呆在市区。
现在看看,那时候的我真是像极了陈世美,爱上了浓妆,却抛弃了素颜的她,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人。但我却不是那么内疚,我怎么了?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02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去更远的地方。
如愿以偿,我去了合肥,一个对于那时候的我很远的地方。我去比赛,舞台上的我说话都有些颤抖。毫无疑问上帝不会同情负心人,合肥把我推回亳州,亳州又把我送回了古城。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城市里的楼没有因为我变矮,车没有因为我变慢,人也没有因为我变得亲切。
我没有难过,因为我早已经和城市一样冷漠。我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一如既往的给我拥抱,那拥抱依旧温柔。她沉默不语,我却嚎啕大哭,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因为那些小楼让我踏实。
我再次走上街,认真的走上街。也因为认真我才发现,菜市街的卖猪肉的老板已经去了另个城市,中心南街的牛肉馍老板也早已经改行换业,路口卖麻花的老大爷去了一个幸福的地方寻他老伴去了。
我在雄心勃勃时无数次试图逃离她,但在最落魄的时候还是她接受了我。我已不再对她了如指掌,但她却依旧爱我,未曾将我推开丝毫。我亲吻我爱的她,哭泣着,泪落如豆,却难以治愈心头的裂缝。我心又一次碎了,她在抱着我,听我哭泣,默不做声。
现在我不得不离开她,两个星期一次的相见变得奢侈无比。此时此刻我在长江的南岸,她却在淮河的北岸。两地相隔时,亲爱的你可曾想我?我现在已经离你那么远,为何你还能将我的心抓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痛?
03
我已不再对她了如指掌。
亲爱的,你的素颜被那些胭脂越藏越深。楼高了,车多了,路宽了,一切都如我当初要求一样,为何我却高兴不起来?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是你已自暴自弃还是我们早已形同陌路?
你现在有多少南北街,多少东西街我已不再清楚。似乎从不知什么时候,我就根本没有重新认真看过你,没有轻抚你的发梢。如果谁现在问我,我依旧会说你只有两层楼,只有两条南北街,四条东西街。岁月里的她听到我的呼唤也不应声。
谁能把她还给我?难道我真的只能在回忆里与她相拥?
我喜欢朴树的《平凡之路》:
“我曾经拥有这一切,转眼都已飘散如烟……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时间无言,如此这般,明天已在眼前,风吹过的路依然远,你的故事讲到了哪儿?”
为何我听了那么多遍却只记住了这几句歌词?
我现在竟然开始有一些无耻的侥幸——我还没有毁了我的一切。
有人说,思乡是一种毒。回头看,我似乎连中毒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04
亲爱的,无论怎么样我都爱你。你能看到我的情书吗?你是我的桃花源,令我心碎,但是结痂的心依旧敢爱。
无论何时我都想能够找到那个小古城的我。拥抱我的小古城。
我爱你,我的大亳州,我的小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