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夜,我静静的倚在樱桃树下,凉风习习,拨开了雾似的云朵,霎时间,万物都覆上了一层银霜。头顶的一树白晃了晃,一朵樱花调皮地落在指尖,却无意勾起了一缕思绪。我抬头望着月亮,一抹同样雪白,却独具傲骨的身影于心中渐渐浮现,绿萼梅,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绿萼梅是家乡的一棵白梅,约是100岁“芳龄”,也算不得年轻,可我隐约觉得她若能幻化成人必是个女子。她那嫩绿的花萼衬着雪一样纯净的花瓣,墨色的枝干纵横中又带了点绿色,似乎一闭眼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她清秀的眉眼。我一向不喜红梅,那不纯粹的梅红色,既不是血一般的殷红,又不是桃一样的粉红,俗!可绿萼却不同,那一次可遇不可求的雪白,香似樱花却比樱花多一丝皎洁,形如梨花却比梨花多一分风骨,最有君子气质,我看见她,仿佛是旧时相识……
这年的冬季不太冷,我整天整天坐在绿萼梅的枝条下,倚着她看书,偶尔为她念几首诗,帮她拔几根杂草,也有时与她交付心事,不知不觉间也多了个知己。绿萼梅有了花苞,一滴滴嫩绿的尖头上点了一抹白,像阿尔卑斯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都说绿萼梅的花是能入药的,我却舍不得摘,天天伴着,盼着,却也没能等来她的花期。最后一天下起了雪,我又来到了绿萼梅面前,“明天我就要走了呢,”我轻拨着枝干上的薄雪,“可惜看不到你开花了。”我像往常一样替绿萼梅拔了杂草,然后回了房间。
一点墨色融进了天的心头,天色渐渐暗了,我在门前正看着书,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在心头萦绕,且逐渐清晰,是雪吗?不太对,不,是绿萼梅!我飞奔至树下,一树梅花悄然绽放,美的让人窒息,花上附着点点白雪,仿佛是冰雪中的精灵,遗世独立,纯白的花瓣浸染了一丝绿意,无声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与静谧高洁的幽香。梅花像雪,却又比雪多了一分生机和灵气,真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与绿萼梅静静地对望着,一切无言,却又读懂了彼此的情绪,我赏着这场梅与雪的交融,心变得澄澈,仿佛接受了一场灵魂的洗礼。
又一朵樱花落下,我收回思绪,闻了闻香味,却没有绿萼梅那般清澈怡人,随手将花弃入土中,望向那银白色的皎月,都道月亮表思情,可月亮何时又动过情?绿萼,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白梅
元· 王冕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
散作乾坤万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