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引
我爹被外放了许多年，一日得了机会，成了小京官。
进京不久，便迎来了荣国皇帝三年一度的选秀盛事。
本来选秀这事，一般都是大家世族事，奈何爹爹为了巴结上官，毫不犹豫地把我的庚帖递了上去，他希望我能通过选秀，一举飞上枝头变凤凰，如此好为他的官运增加助力。
爹爹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选秀通过的花名册里没有我，皇帝给我赐了一门姻缘。
皇帝赐婚本来也是好事，奈何他给我赐婚的对象是已战死在前线的崔小将军，这是一桩冥婚。
1.
外间传闻，崔家主母收到因为家中独子战死沙场后，哭瞎了眼。
皇帝得知此消息后，对崔家既负疚又怜悯，便问崔家主母崔小将军有何心愿未了，他可助其完成。
崔家主母想了想便道：“乘风还未娶妻，需要给他娶一个娘子。”
皇帝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崔乘风已战死沙场，要给一个死人娶亲岂不是娶过来就要陪葬吗？这种事可不是他这个明君所能做的。
于是略微一思索，皇帝便将这事折了个中：让钦天监从新晋的秀女中，挑选一个庚帖与崔小将军合得来的，让这秀女嫁入崔家，为崔小将军守寡，如此也算是全了崔乘风小将军的心愿。
崔家主母其实也只是和皇帝诉诉苦，想表达下崔家为报国如今绝了后的痛，没想这皇帝倒是个实在人，真的给崔乘风赐了婚下来。
我母亲接到赐婚圣旨后直接晕了过去，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唯独我一个人欢欣鼓舞。
崔家世代忠烈，皇帝赏赐的宅子又大又豪华，崔小将军是崔家独苗，他死了我嫁过去不就可以继承他们的万贯家财了吗？
虽然是御赐冥婚，但圣旨上也写明了我不用陪葬的呀，多好的事，就算不能继承将军府的财产，那享用下也是好的吧。
这赐婚虽然来得奇怪，但细思也在情理之中。
秀女们大都来自京城世家贵族，在得了皇帝要钦天监从秀女们庚帖中选个合适的与崔小将军婚配的事儿后，他们都唯恐自己的女儿和那死人合上，明里暗里地去给钦天监送银子。
我那抠门的爹爹定然是不可能给钦天监送银子的，所以这事便落在了我的头上。
崔家主母见到皇帝真的赐了婚，思索片刻后接了恩旨，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赐婚若是真的拉上人家无辜的姑娘去陪葬有些过分了。
在圣旨下来的第二日，崔家的彩礼便已经送上了门。
爹爹看着崔家的彩礼，面色阴沉，母亲看着彩礼，只是叹气。
我反倒安慰他们道：“没关系，崔小将军虽然死了，但崔家还在，你们别怕。”
爹爹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人死如灯灭的事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崔乘风的爹爹早些年已战死沙场，只留了崔乘风一个独苗，岂知他如今也战死了。
京中人势利，将军府中没了男丁，那也只是个空壳子。
我倒是不介意它是不是空壳子，我只要自己能活好就行。
2.
几日后，将军府装点一新，我一身红妆嫁入了崔将军府。
和我拜堂的是崔乘风的木头牌位，拜堂结束，我抱着这个牌位进入了洞房，一夜无话。
第二日敬茶的时候，婆母看不见，我连忙把温热的茶盏送到她手里，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对我道：“委屈你了孩子，我眼下也看不见，你嫁入我崔家就守了寡，是我崔家有负于你，日后你也不用给我站规矩请安，每日早晚记得给乘风上三柱清香就好，让他在那边好好的，莫要记挂家里。”
我真诚道：“婆母您放心，这事我定然能做好。”
不用站规矩，不用伺候公婆，不用照顾夫君，每日就早晚三柱清香便可打发了，这生活也太惬意了。
第三日，府里的红绸喜字全部撤了下来，取代其的是全院的缟素，因为崔小将军的衣冠回来了。
崔乘风死不见尸，只有几个部下亲口说眼见着他被几个敌人砍杀入了万丈深渊，于是送回来的灵柩也就是个衣冠灵柩。
我头戴白花，穿一身麻衣素服出城迎接崔乘风归来。
离得近了，看见了灵柩，便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京中人看着我，接连叹气，都替这崔小将军惋惜，大好年华，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就这么去了，还留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媳妇儿守寡。
崔家虽然败落，但这丧事在皇帝的关切下，倒是办得很是风光。
我因着哭灵哭得真切，竟然被皇帝御赐了个贞节牌坊。
这让我哭笑不得，这皇帝看来是要把我钉死在这个牌坊上了，此后纵使我想改嫁他人，只怕是没有人敢娶了。
3.
我在崔家的生活过得很惬意。
不用给婆母请安，我便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站规矩，我便可以慢慢地享用每一餐的美味。
我每日只需要起来后在婢女的提示下给崔乘风上三炷香，晚睡前再上三炷香就行。
御赐的将军府果然奢华无比。宽大的卧室，华贵的梳妆台，当然，我的夫君过世还没满三年，我自然是不可能把自己打扮得多美华美了。
最让我喜欢的便是我住在崔将军府最大的兰苑里，听说这里是崔乘风之前最喜欢的地方。
我让人在院子里种了花草，栽了葡萄藤，想着夏天的时候，躲在葡萄藤下吃西瓜，那定然是一件妙事。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崔乘风死后第二年春天，前线传来了战报。
听见这个战报的时候，我正半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新鲜瓜果与厨房里新做的点心。
春光正好，暖风曛人，今春的碧螺春叶色嫩绿，茶汤澄碧，看起来就异常可口。
我慢悠悠刚喝下去一口，来不及品味其汤色，便被一个消息惊得差点呛死，因为有人来告诉我崔乘风并没有死，他将于下个月凯旋。
“咳咳咳……呛死我了。”待我不咳嗽了，我让来人又说了一遍，没错，是一样的话，崔小将军崔乘风没死！
我让婢女红儿马上再去核实此事，片刻后，她告诉我，她去了问了婆母身边的婆子，她们说崔乘风真的没有死，不但没死，他还得胜归来了。
我手中的茶碗掉到了地上，上好的春茶洒了一地。
崔乘风诈尸了，我的好日子要结束了，真惨，太惨了。
4.
崔乘风归来那日，我被婆母要求要盛装相迎。
红儿给我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我看着镜中妖娆的女子，想起爹爹曾说我这样貌若是进了宫，定然会得个娘娘妃子的位份，不禁撇了撇嘴。
红了以为我对妆发不满，连忙又给我戴上两只发簪，算起来，我头上已经有六只发簪了。
我是人不是刺猬，临出门前，我把头上的发簪一股脑儿全拔了，独留下看着我一脸懵的红儿。
我走了一截路，红儿小跑着跟过来，谄媚地笑着对我道：“夫人不喜欢繁杂的发饰也行，您这样子看起来也是漂亮的，清水出芙蓉……”
红儿是我来崔家婆母给我拨过来照顾我的婢女，除了话多点对我倒是挺忠心的，处处都为我着想。
将军府门口。
马背上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面目坚毅，眉目英挺，眸若寒星，朝我扫来的时候，我竟然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这人便是崔乘风，也就是崔小将军，我那曾已亡故的夫君。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自有随从伸手接过缰绳。
婆母眼睛失明，茫然地注视这前方，崔乘风见此，一个箭步跪在婆母身前，自责道：“母亲，是孩儿不好，让您受累了。”
婆母伸手摸索着他的脸，将他扶起道：“乘风我儿啊，你回来就好了，我这眼睛是年轻的时候给你爹赶制衣服熬不好了，你勿要自责。”
“母亲，我把宫里的新进的御医带来了，听说这位御医擅长治疗眼病，这次定然会把你治好。”
婆母拍着他的手道：“好，好，好。”
崔乘风起身，扶着婆母往府内走。
刚一抬脚，便见到了我，对上他冰寒的眸子，我连忙将目光移开了。
婆母心有所感道：“乘风啊，忘了和你说，为娘求着皇帝给你找了一门婚事，这满京城啊，只有这姑娘愿意嫁进来，你可要好好对她。”
我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婆母的话，那会儿其他姑娘都对他这个死人避之不及啊。
崔乘风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一路无语。
崔小将军回来，这在崔家可是天大的喜事，整个将军府喜庆洋洋。
按照婆母的意思，本来是要在崔府大开三天筵席的，可是被崔乘风拒绝了。
崔乘风之前从悬崖上跌下去并没有死，他在悬崖下的深涧里呆了半月，没想竟然发现了通往敌人老巢的暗道。
崔乘风将计就计，将自己身死的消息传回京城，自己却带着一小股亲信，去了敌人老巢，如此一举清缴了敌人，获得了十多年来最成功的一次胜利。
皇帝赏赐万金并加封安国侯，若在此时府内再大肆摆宴，倒是显得有些太过招摇，是以崔乘风拒了婆母的这安排。
5.
我被崔乘风从他的兰苑里赶出来了，理由是我把他的院子弄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
我委屈地看着他，指着院子里初初长开的葡萄藤道：“这葡萄藤不好吗？夏天的时候坐在葡萄架下，吃着西瓜多好啊。”
他冷冷地看着我，命人毫不留情地铲掉了葡萄藤。
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要斩尽杀绝，我气呼呼地搬去了离他最远的翠微院，打算再也不见他。
红儿忧心忡忡对我道：“夫人，你不理将军可不行，我听说从昨儿起，那李家的雅儿小姐就一直来求见将军，听说被将军拒在门外，但是今天她又来了，若是只来一日倒好，只是这日日来，只怕将军……”
李雅儿是尚书家的嫡女，听说崔老将军在世的时候，两家曾定下过婚约。
崔家这边计划着等崔乘风打仗回来就去提亲，没想崔乘风竟然战死了。
李家在听说崔乘风战死沙场后，连夜来退了婚，如今听说崔乘风没死反而得胜归来又被赐了安国候，便又厚着脸皮赶着来了，也难怪崔乘风不理她。
不过，这男女之事也不好说，这李雅儿要是一直坚持着，说不定崔乘风心一软就把她娶进门了呢。
我一拍脑门，觉得这李雅儿定然不能进将军府，她若是进了将军府，那我这夫人不就成了摆设了吗？我还怎么继续我这吃喝享乐摆烂的生活呢？
不行，我得去会会这李雅儿。
将军府门前，李雅儿盈盈而立。
她见门开了，以为是崔乘风来了，高兴极了连忙上前相迎，不想没见到崔乘风，倒是见到了我这个名义上的崔乘风夫人。
李雅儿眼中的光暗了下去，她对我微微福身，算是见过。
我笑着对她道：“你可是来找我家夫君崔乘风的？他昨晚没睡好，现在正在我屋子里歇着呢，你也知道的，军营里面没有女人，他这么久没有回来，自然是……”
我边说边揉着肩膀，后面话没说完，对她嘿嘿干笑了几声。
李雅儿像是听明白了，满面通红地离开了。
“你倒是会编！”
崔乘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看着李雅儿离开的方向，眸光闪烁。
看样子，他好像生气了，我讪笑道：“哦，你不是不想见她吗？我帮你解决了个麻烦。”
“哼！”他留下一声冷哼，转身离去了。
看样子，他好像对这李家小姐余情未了啊。
6.
红儿每日都和我讲一些崔乘风的事，她是崔家的家生子，知道很多关于崔乘风的事。
作为婢女，她深深明白自己的主子若是不受当家的待见，那连带着自己也会成为一个悲剧。
在听了红儿每日在我耳边说了无数次让我去讨好崔乘风的话后，我得出了这个结论，否则我实在是找不到她总是怂恿我去给崔乘风送汤的理由。
比如昨儿，送的是人参汤，今日送的乌鸡汤，明日又算着要送银耳汤。
军中的生活，养成了崔乘风一幅冷冽的性子。
日子久了，我才发现他不止是对我，他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每次送的汤，他都让我放在他书桌上，至于他到底喝没喝，我是不知道的。
至于李雅儿那边，自从那次被我一通拒绝之后，她倒是有好几天没有再来过了。
夏日里天气闷热，婆母的眼睛被崔乘风带回来的御医治好了，她想着要去西山佛寺清净一段日子。我便自告奋勇跟了去，如此便不用再看崔乘风的冰块脸了。
临行前，我找到崔乘风，对他道：“崔小将军，上次的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破坏你和李雅儿的，我知道你们早有婚约，若不是你诈死，她家也不会……”
“说完了吗？说完了快走！” 我一肚子话才刚开口，就被崔乘风赌了回来。
走就走，要不是不想得罪他狠了，我才不会来和他打招呼呢，谁叫他是这将军府的主子呢？
想要后面日子过得舒心，那就必须得讨好主子。
当然，若是想哪一天卷带着细软逃跑，那也得把主子先哄好了。
7
西山佛寺很是清净，凉爽整洁。
我每天陪着婆母听经念佛，倒也是一种别样的生活体验，日子久了，心也变得空灵了不少。
只是这好日子没过多久，崔乘风便来接我们回家了，原因是中秋节要到了，宫里要设宴，婆母和我都要去。
往年中秋，将军府都是自个儿随便过了，大概是今年边境清明，皇帝开心了，才邀大伙儿一起过节。
因着提前没有准备回去，当日有些来不及，崔乘风便歇在了佛寺客房里。
夜里，忽听得外面吵闹声，我爬起来冲出门竟发现婆母的屋子起火了。
沙弥们在其他地方救火，他们暂时还没有顾及这边，我让红儿去搬救兵，自己则冲进火里去救婆母。
屋子内浓烟滚滚，只听得火苗窜起和火烧什物的哔啵声。
我在床角找到了已然昏迷的婆母，连忙背着她往出走。
眼见就要出门了，眼前黑影一晃，映着火光，我见到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刺向我背上的婆母。
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婆母是个仁慈的老人，我真不知道为啥会有人对她起歹心，容不得多想，我身子一转，刀光落空，我和婆母毫发无伤。
趁着人影没有再次发动袭击，我连忙背着婆母往外跑去。
大火扑面而来，那人影踢了一根燃烧的木头到我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崔乘风大叫着我的名字从外面闯了进来，刚一进来便和黑影扭打了起来。
黑影手持钢刀，崔乘风赤手空拳。
崔乘风背对着我，让我带着婆母快出去，他每迈出一步就被黑影纠缠。
婆母在火光中悠悠转醒，她担心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崔乘风武功虽好，可要顾念着我和婆母，周围又是浓烟，如此也不能尽快解决战斗。
几番打斗下来，黑影终于落败，隐于火光中，生死不知。
崔乘风终于脱了身，我脚被一块木头压住了，暂时不能行走。
我让他护着婆母先走，不想他刚一转身，黑影复又持刀扑来，明晃晃的钢刀正对着崔乘风的背心，我连忙推了崔乘风一把，如此一来，自己就顶了上去。
钢刀刺入我的肌肤，疼痛无比。
崔乘风见此大惊，返身归来，一脚将黑影踢入火海，弯腰用力将我脚上的木头移走，复又把我抱了起来，另一手抱着婆母出了屋子。
8.
待我再次醒来后，已是三日后。
红儿见我醒来，连忙高兴地去喊人，崔乘风大步走到床前，对我问这问那。
我张口要水，一开口只觉得喉咙干涩疼痛，崔乘风见了连忙起身去为我倒水，见我不能坐起来喝水，他又拿了勺子仔细喂我。
一碗水下肚，我才能说出一句话来。
“婆母怎么样了？”我问。
崔乘风下巴已有了青青的胡茬，他眼下一片鸦青，略显意外道：“她没事，你怎么不问问你怎么样了？”
他嗓音暗哑，却一改之前的冰冷，听起来反倒让我有些不适，难道就是因为我给他挡了一刀的缘故？
其实给他挡刀，也只是情急之举，他大可不必如此。
“我死不了。”我对他笑着道。
他看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想了想道：“那坏人是谁？”
“是敌国混入荣国的细作。” 他简短道。
许是觉得我不放心，他停了一会儿继续道：“西山佛寺大火，惊动了圣上，如今已抓住了那伙人，你不用担心。”
他扶我躺下，替我掖好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我得空再来看你。”
“让红儿来就行。”我低声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许久后，留下一句：“你好久没给我送汤了，我只是想你早日好起来喝你送的汤罢了。”
果然还是红儿最懂崔家人啊。
原来崔乘风真的是喜欢喝汤啊，这倒是简单，等我好了再给他送汤就行。
9.
躺着的日子清净无事，我倒是想了很多，崔乘风既然和李雅儿有旧，那我何不成全了他们呢？
本来我这御赐的婚姻都只是一厢情愿，如今人家正主回来了，我理应离开，当然这个离开的前提是要带着一大笔此生不愁的钱财了。
我半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今后带着一大笔钱财逍遥在外想干啥就干啥，竟然呵呵自顾地笑了起来。
崔乘风看着我疑惑道：“你在笑什么？”
我连忙正色道：“哦，没，没笑什么。”
我怕他追问，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李雅儿呢？我好久没见她来找你了。”
崔乘风面色由晴转阴，眸光沉沉道：“你这么希望她来找我？”
我点头道：“你们本来就定了亲啊……”
看着崔乘风拂袖而去的身影，我不禁感叹，这男人可真奇怪。
10.
自从西山佛寺那件事后，崔乘风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转弯让我都有点受不了。
送饭，喂药，扶着我散步，一样都不拉下，可恶的是红儿每次都适时消失。
一日，崔乘风扶着我散步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对他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因为我那日挡了刀就对我这么好。”
他看着我道：“还有呢？”
“其实，我给你挡刀只是本能，知道吧，还有那个李雅儿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见她了。”
崔乘风听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哦，大概是经我这么一说才想起李雅儿了，眼下去找她了吧。
男人嘛，就是心大，得时刻提醒着，他才能记得。
三个月后，我终于好全了，刚好婆母也要过六十大寿了，将军府便忙碌起来。
我一边叫人送拜帖，准备婆母的宴席，一边把自己的离开的事也准备了起来。
我把自己的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逐一收好后埋在了后院的桃花树下，我早就看好了，那附近有一个狗洞，等我被崔乘风休弃后，我还可以从那狗洞里爬进来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挖走。
11.
婆母寿辰这日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来了，李雅儿自然也来了。
席间，我故意泼了一杯酒给崔乘风，让他去后院的厢房换衣服。
崔乘风起身之前，我注意到李雅儿也没见了。
若我所料不差，他们现在正在温柔乡里呢。
如是想着，我端着不禁酒杯吃吃地笑了起来。
眼下就等着崔乘风和李雅儿的好事成双，然后我做了下堂妻，接着我就可以带着细软到处逍遥了，不想耳边竟然传来崔乘风冰冷的声音：“你的计谋不错，可惜用错了人。”
“啊，什么计谋？还有，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道。
按照我的计划，崔乘风换衣服的时候，李雅儿应该早已经被送了进去，那个屋子里有燃情的熏香。
接着他们就被一群人堵在了里面，再之后崔乘风就娶了李雅儿，因为李雅儿是尚书的嫡女，身份高贵，她不能做妾，想比之下，我这点微末的身份就只能做下堂妻了。
崔乘风看尽我的眼底，冷冰冰道：“那么娘子，你以为我应该在哪里呢？”
我一下子被问了一个大红脸，尴尬道：“哦，恩，你应该在这里，在这里。”
我慌乱地把酒杯中剩余的酒倒进自己的嘴里，不想被呛得不停咳嗽。
崔乘风一边看着，半晌竟然给我递过来一个帕子，我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又要伸手过来，吓得我赶紧接了他手中的帕子落荒而逃。
我和崔乘风，好像哪里不对？
12.
李雅儿和太傅家公子许安然在将军府崔母寿辰上被撞破好事，两家为了颜面结了亲家。
我本有心帮李雅儿，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本来我安排了小厮带崔乘风去李雅儿休息的厢房换衣服的，没想小厮是把崔乘风带进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后面在众人面前打开门竟然看到的许安然！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不是许安然出了问题，就是崔乘风出了问题，结合着崔乘风看我的表情，我猜肯定是他干的！
待我去找崔乘风的时候，他却在那悠闲地吃葡萄，媳妇都要没了，竟然还有这心情！
我怒气冲冲道：“你可知那李雅儿心仪的是你！她都要嫁给别人了，你竟然还这么悠闲？”
“是吗？你去问问她吧。”崔乘风淡淡一笑。
永安茶楼，出入尽是贵人。
我和崔乘风坐在二楼包间听着说书人讲着新鲜事儿，抬眼便见对面的包间里李雅儿和许安然在一起谈笑风生。
他们看见我俩，朝我们举了举杯，我举杯回应。
不久后，他们便过来找我们了。
李雅儿面容秀美，许安然形容俊朗，看起来倒是像一对璧人，可惜李雅儿真心喜欢的却是崔乘风，我心下悲凉，同情地看着他们俩。
崔乘风和许安然说着话，李雅儿拉着我进了另一个包间，她给我斟满一杯茶，诚恳道：“这杯茶，多谢你，成全了我和安然。”
我惊讶道：“你不是喜欢崔乘风吗？”
她红着脸和我道：“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去找崔乘风，其实是道歉的，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上人许安然，没想倒是让你误会了。”
我一下子愣在当场，半晌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崔乘风还是喜欢你的，只是你不喜欢他了。”
李雅儿连忙道：“不，他不喜欢我，你不要误会他，那日崔母过寿，是他让安然去找我的……”
原来，我的计划早被他给识破了，这个该死的崔乘风，竟然都不告诉我。
接下来，该尴尬的人是我了。
那日我让人在厢房里燃了催情药物，目的是要把崔乘风和李雅儿凑成一对的，只是后面的男主给换成了许安然，原来崔乘风一早就看穿了我的把戏。
回到家里，我发现自己埋在的桃花树的金银首饰被挖了出来。
崔乘风看着这些金银首饰自言自语道：“咦，莫不是将军府进贼了，怎么把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都埋树下去了，是不是准备啥时候从狗洞里爬进来偷走啊，不行，我得让人把狗洞堵上。”
片刻后，他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哎呀，不对啊，这可都是你的首饰啊，你啥时候首饰丢了都不说一声……”
13.
将军府的兰苑里又种上了花花草草，葡萄藤又被种上了。
我和崔乘风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本来我说算了，他却说不行，他没有和我拜过堂，之前的不算数。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我第二次嫁给了崔乘风，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个大活人。
洞房花烛，满室旖旎，崔乘风揭开我的盖头对我道：“娘子，娶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嫁给你才不容易呢，好女不二嫁，谁知道我这辈子竟然嫁了两次……”
唔，我的嘴被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