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嘉树和田昊后来又去过好多次长廊,每次嘉树上完课回来,都会毫不吝啬的把刚学的内容分享给田昊。即便聊天的内容多是关于指法、关于和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
上公共课的时候,田昊会带着他宿舍的男生们跟嘉树宿舍的女孩们坐在一起。田昊逃课怠慢的时候,嘉树会发信息催促他不要沉迷游戏。体育课上,田昊会多买一瓶水带给嘉树。嘉树也会把选修实验的步骤整理好给田昊参考。他们一起跑去学校门口新开的烧烤店,然后吐槽老板抽完烟手都不洗。他们一起报名学校的歌唱比赛,然后在海选时就双双落选。他们在夜市吃一块钱一串的烤面筋,然后辣到流着眼泪说好吃。他们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却从不向对方表露自己的心事。开心的事总想第一个分享给对方,心情低落的时候就独自看一本书或玩一会儿游戏。
青春荷尔蒙旺盛的大学校园里,见不得半点异性之间的不同寻常。田昊宿舍里每天都在调侃他,打赌一个挂科的学渣什么时候能追上学霸女神。女生宿舍就显得安静很多,但大家都看得出嘉树跟田昊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微笑。
田昊还是会玩网游,只是比大学第一学期收敛些。由于周末宿舍限电,他常去学校侧门的网吧。有一个周六,他跟杜泽吃过午饭后就到网吧去了,他们刚坐下就看到邻座的姑娘,带着耳麦“杀”得很起劲。
“呦喂,这不是溪姐吗?”杜泽冲着周晓溪打招呼。
“啊,怎么了,你来了。”她只瞥了杜泽一眼就接着盯着屏幕。一秒钟后又马上扭过头来朝杜泽另一边的位置看过去,突然笑起来。
“田昊,你也来了。好久不见你来这儿玩了。”周晓溪一脸开心,带着撒娇的语气。
“对啊,宿舍没电啊。”田昊算是打招呼了。
“杜泽,你俩换下位置,我得让田昊帮我个忙。”周晓溪用手戳一下杜泽的胳膊。
“啥忙啊,非得他帮。”杜泽不情愿得斜眼看着周晓溪。
“别废话,赶紧的。”周晓溪不耐烦的推搡着他。
“好吧好吧。”杜泽示意田昊站起来,自己则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在田昊的椅子里。
周晓溪从入学第一天上课就注意到田昊了,被嘉树看作无礼的每天上课迟到在她眼里反而觉得这个男生很个性。她喜欢他无拘无束想玩就玩,喜欢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挂科也每天开开心心,喜欢他高高瘦瘦帅气的模样。唯独不喜欢他对嘉树百般照顾。她是个勇敢的女孩,敢主动找田昊聊天,敢在舞会上主动拉田昊的手,她觉得田昊跟她很像,从性格到爱好,她喜欢田昊,却不敢主动说出口。
02
晚上,宿舍里像炸开了锅,刚进楼道就听到周晓溪的笑声。嘉树推门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又说我坏话是吧。”嘉树伸出手指一个个指着宿舍的姐妹们。
“没有,怎么会。”周晓溪耸耸肩。
“我在跟大家聊田昊呢,下午我们一起去网吧了。他游戏段位很高的,还帮我过了关,我那关真是玩了好久过不去,多亏了他啊。你是没看到,他的装备太帅了,他还说要送我一套呢,真期待下周末的到来。”她有意把田昊说给嘉树听。
“哦,我不懂游戏的,你玩的开心就好啊,我洗漱去了。”嘉树有些不自在,赶紧端着脸盆走向盥洗室。
熄灯后,寝室异常的安静,平日里总也聊不完的话题今天却都不见了踪影。其他女孩都安静的玩着手机,每个人的枕头上都亮着一块蓝白的光,照在稚气未脱的脸上。只有嘉树和周晓溪的床铺是暗着的。
周晓溪有些后悔睡前说的那些话,虽然田昊并不是跟他一起去的网吧,并没有要送她装备,并没有约她下周再去,只是在她的请求下带她闯了一关。但她却想那样说给嘉树听,她是在表达她对田昊的爱慕,当然她也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嘉树。
夜深了,宿舍里全暗了下来,大家纷纷睡去,嘉树却盯着天花板。
她并不是责备周晓溪,她没有理由,没有权利,田昊并不是他的谁。但她却觉得心里缺了什么,像是小时候很喜欢的洋娃娃,突然被表妹发现哭着要抱回家去玩;像是收藏的百听不厌的小众歌曲,突然被学校广播站放出来听;像是在网店拍下一件漂亮的裙子,第二天却看到同学穿着一模一样的来上课。
03
女生的相处方式总是很微妙,哪怕各怀心事也要表现的风平浪静。清晨的一句早安,就把昨晚的事都抛在脑后,无人再提。远不及男生高兴时的一顿酒和暴躁时的一顿打。
公共课在阶梯教室,田昊像从前一样坐在嘉树附近的位置,他显然不知道嘉树昨晚整夜无眠。
“早啊嘉树。吃早饭没?”田昊拎起一杯豆浆,在眼前晃着。
“吃过了。”嘉树转过头去。
“被拒绝了吧,一杯豆浆就想把人家追到手啊。”有个男生开始起哄,接着就听到身后有些人在笑。
“说什么呢你们。”嘉树感到烦躁,提高了嗓音。
“玩笑开大了啊你们,别乱说,嘉树是我师傅,我得感谢她帮我通过补考。”田昊害怕嘉树难堪,极力解释着,还不忘朝她的方向看一下。
整节课田昊都没心思听讲,他想知道嘉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过脾气,她是因为被调侃而尴尬吗?还是根本就不想跟自己有任何超过朋友的关系。想到这儿他有些失落了,看着前排的嘉树,他觉得她竟然那么遥远。
快要下课的时候,田昊收到一条信息。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吧。”是嘉树发来的。
田昊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的风波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为什么,你怎么了。”他想弄明白。
“我不喜欢同学说闲话。”她自己最清楚被多少人说过闲话,但从没排斥过。
“期末复习还算数吗?”田昊想抓住最后的机会。这是他之前苦苦哀求,希望嘉树每学期末带着他一起复习,他不想再挂科了。
“别人也可以带你复习的。”嘉树是在埋怨他了。
“我只看得懂你的笔记。”田昊又怎么知道嘉树在说什么。
每天早八点的专业课堂,每天中午的餐厅,每天晚饭后的自习室,都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只是再也看不到嘉树和田昊一起走过的身影。田昊逃课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候在宿舍睡觉,有时候在网吧。嘉树并没有因为田昊的不联系而变得轻松,她常常不自觉的翻看那天课堂上他发的消息,她在想期末的时候他会不会来自习室找她,她竟然有些期待期末考试能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