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我和班里另外两名男生幸运地考入了德惠第一中学,也非常荣幸地同时分到了重点班。从此,开始了艰苦的高中生活,也开启了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岁月。
我们八九年入学,教室都是平房,只有寝室一栋楼。冬天教室里生地炉,每个学生要交十四斤的豆棍。最有趣的是,每次回到离县城四十公里的家可以逃票,但也有不成功的时候。
一个寒冷的周末下午,一放学,我们三个一起上了回家的长榆车。和以往一样,我们在中间的车厢上车。每次都是在开车十多分钟后,乘警才开始检票。如果从前边检票,我们就往后跑,如果从后检票,我们就往前跑。在乘警还没撵上我们时,我们就到老少沟车站了,顺利下车了。那一刻,不是省下一块钱的问题,那份胜利的愉悦心情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这次好像出乎预料,车上人很多不说,车刚离开站台就有两个乘警从中间检票,一个往前检,一个往后检,我们使个眼色——往后挤,因为后面的车厢多。我们挤啊挤,挤的满身是汗,挤到了最后一节车厢,哈哈,还有四个校友在等我们,他们和我们一样。一看到他们,刚才紧张的心情好了许多。火车马上就到老少沟车站了,就在这时,乘警把我们七个堵住了,我们要补票,他说:“现在补票晚了”,也不让我们下车,还没收了我们的学生证、团员证,我们真想给那个乘警一顿胖揍。“你们侵犯我们的人身自由,我要告你们!”无论我们怎么理论,无情的火车还是把我们七个拉到了下一站,那里离家十八里啊。
下了火车,我们都窝了一肚子火,默默地沿着铁道往家走。皑皑白雪映着皎洁的月光,反射着清冷的光辉。一望无际的雪地,偶尔能看见一串动物的脚印。寂静的夜,只听见我们走路时“吱吱”的响声。最前面一个男生带路,最后面一个男生保护,女生走在中间。突然我觉得喉咙好干,“我都要渴死了。”我不住嚷起来。“雪能吃。你看,我吃就吃了。”一个男生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我学着他的样子,把最上边的推开,抓一把自认为很干净的雪捧在手里,用舌尖像小猫一样舔舔,真是很好吃,凉凉的,软软的,一进嘴巴就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渴极了,我们七个都吃了雪。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飞来个大雪球,砸在我头上,雪沫钻进衣领,凉丝丝的。好的,开炮!我顿时来了精神,我们七个开始乱打。摔跤声、怪叫声、欢笑声响彻夜空。我们疯着,笑着,跑着,闹着,向家的方向进发。很快,我们看到了家乡的江桥,十八里雪路,就这样被七个少年轻而易举地征服了。
那时,家里也没有电话,父母看我半夜到家,担心得不得了。我拖下还冒着热气的棉袄,告诉妈:“没什么,我们好着呢。”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是老天有意安排我们那次意外的旅行,好让我们终生难忘。后来再有没有逃票,我就不记得了。可我已经知道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有无穷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