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之行是我一直想写,却不敢动笔的一篇,时隔三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在南方工作,现在想来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有高温假,当时在湖南工作,每年有5-9天不等的假期,那应该是在炎热的夏季里唯一的一点盼头。
决定去黄山是在2015年的高温假,本来处于失恋状态的我不想在那个假期去任何地方,只想在宿舍静悄悄的过完那几天,Oliver来找我的时候,我宿舍的门窗紧闭,窗帘大白天也拉的很紧,房间里东西乱放,不乏有吃完的快餐盒,地板也是好几天没有扫,笔记本打开着在桌子上放着,正在播放的《哈利波特》因为敲门声而暂停。我没精打采的穿着睡衣,吃着薯片,喝着柠檬加泡的朗姆酒,头发乱糟糟的,床上的玩偶也被我各种睡姿挤压的变形,正奇怪谁会在这时候来找我,问清来人,我也没想着拾掇自己就开门了。那时候在Oliver面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形象,可能觉得我喝醉酒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样子,他都见过,加之那时候一直把他当男闺蜜,所以完全没有在意。他一进门,看到我慵慵懒懒的样子,也没说话,就拿扫把扫地,整理房间,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声,心想我可没让你做,是你自己愿意。人处于失恋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尖酸刻薄、浑身带刺,当别人稍微对自己有不好的评价和质疑时,就会怒火中烧,必然会找茬骂回去才满意。可能Oliver在经历过几次之后,有了经验,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我也知趣的什么也没说。当做完这些,他笑着问我想不想吃东西,不吃东西喝酒会伤胃。可能是酒精的缘故,他笑着的脸很温柔,说话的语调很温柔,感觉当时的气氛都温柔极了。我也轻轻的笑了一下,突然我很想大笑,没来头的大笑,那应该是可以称之为“失笑”的一种状态。我笑的停不下来,Oliver以为我是真的开心,看我大笑的样子他也笑起来,过来抓我为什么笑成这样子,两个人就对视着大笑了几十秒,突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难道真的是乐极生悲吗?令人不快的事情全部涌上心头,笑声慢慢变成了哭声。他似乎被我这样的转化吓到了,有点手足无措,然后给我拿纸巾,慢慢的挪到我旁边轻轻的拍着我背,安抚我失控的情绪。等我完全停止了哭啼,还是为刚刚的情绪失控而尴尬,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看《哈利波特》。Oliver很无奈的白了我一眼,就提出去安徽看看黄山。也许因为当时刚刚发泄过情绪,所以也没有很抗拒就决定一起去。我依旧是做一个“行尸走肉”,行程和路线全部由Oliver来制定。有一个恍惚的瞬间,我都想问问自己以前爱旅游,爱策划出行路线的我去了哪里?
原计划是四天三夜的行程,机票在高温假这个时间段比较便宜,所以往返的机票都提前买好了,按计划回来后能修整一天再上班。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达到黄山机场,再坐大巴,等到黄山景区已经是中午12点多,只记得当时下车阳光刺眼,我眯着眼睛感受着热腾腾额气息,看了看周围有点懊悔答应出来玩。Oliver忙前忙后的拿行李,给预定酒店打电话等等,我只在一家饭店门口拍了一张黄山景区的旅游图。去酒店安置好行李,我们就经店家的介绍去玩漂流,因为怕弄湿自己的鞋子和裤子,就二十块钱买了两条沙滩裤就去玩漂流了。每个皮筏上只能坐两个人,我和Oliver穿着救生衣就自己操控皮筏去漂流了,当然到了一些皮筏无法自主通过的地方,会有工作人员拿着长长的竹竿帮忙推一下。漂流的通道还是很长的,顺着水流蜿蜒向下,后来到了一个大的湖面上,对岸就是终点。我和Oliver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次漂流,就拿着划桨将皮筏往回划,后来碰到一群用水枪打水仗的皮筏,莫名其妙的也加入了他们的“战斗”,特别有趣的一个下午,后来实在玩的太累,加上我的双手食指不知何时都磨破了皮,怕湖中的水不干净感染,就上岸结束了漂流。回到酒店换了衣服以后,出门到四处看看风土人情,购买了登山时候要用的东西、食物和水,去吃了一顿黄山地区的饭菜,可口不贵,良心饭菜,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为第二天登山做准备。
第二天出发时,Oliver一个人背了一个大书包,让我空手爬山就好,我当然不同意啦,毕竟不能让他抢去减肥的机会,更何况他还是瘦高。最后在超市又买了一个双肩包,并且第一次碰到可以自动加热的饭,我们和淘到宝一样开心,一盒15元,果断买了4盒,因为计划要在山上呆一晚。当时很纠结要不要租帐篷背上去,当时又觉得我们可能实在拿不动,并且查了美团说山顶有租的帐篷,所以我们就打算去山顶租。这样就出发开始爬黄山了。一路上几乎没有多少游客,迎客松是黄山的一大亮点,悬崖峭壁就是它生根的地方,各种姿态绝非人工可以摆出来,天气好的不像话,景色在充足的光线的照耀下,一切都像是在画里。很多旅游的地方的景色拍照需要找角度,黄山的景色随手一拍都是大片,美不胜收。那时候的极度不自信完全拒绝被拍,却又强烈要求给Oliver拍照。所以我想他现在一拍照就摆好傻笑的姿势是那时候养成的。那时候两个人爬山很有趣,黄山树木覆盖面积很大,很多人行走道上都有郁郁葱葱的树,所以不觉得很热。走到半道累了饿了,就找一块大石头坐下吃东西,那里的蜻蜓好大的个头,当时抓住它强行合影后就放生了。时间久远记忆有点不听使唤了,我只记得我们达到租帐篷的地方是下午5点半左右,但是很气人的是帐篷已经租完了。对,租完了。所在山顶的酒店也预订完了。我当时很奇怪,明明一路上都没有多少行人,为什么这些都没有了,后来才明白,黄山真的太大了。我们也没有纠结住宿的问题,先跑去看日落,当时为了看第二天的日出方便,选择的落脚点是靠东的山顶。所以当我们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山顶,日落也只剩下一点残红,最后化身为一抹晚霞便宣告结束了。
看完日落重新返回到平地差不多晚上七点多了,大眼瞪小眼,先吃了自动加热的饭再说,我们在准备加热饭菜的时候,有一对学生情侣过来问我们在哪里买的,我们说是从山下,简单的了解过后,得知他们也是准备到山顶租帐篷的,可惜也没有了。女生看了看我们带的行头,抱怨她男朋友什么也不带,我抬头看了看他们,除了女生背了装饰的双肩小包以外,两人一人一瓶水就是全部家当,瞅着他们也怪可怜的,把原本准备下山时候吃的加热饭给了他们一人一盒,他们要给我们钱,我们也没拿,既然是做善事就好好做,不能辜负这个名头。四个人在一块吃了顿简易的晚餐,互相聊了聊,好像问了名字,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忘记了,甚至都记不清他们的脸。应该是不相熟的缘故,他们后来借上厕所的原由走了,我和Oliver也没有多想,就垫着备好的雨衣玩了一会两人斗地主,Oliver很会玩牌,能判断出我都有什么牌,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啊,每次都赢的我好开心,后来他告诉我事实后,我给了他一顿胖揍,他请我吃了冰激凌,这件事就翻篇儿了。说实在,那天晚上真正的经历了“露营”,真的挺尴尬的。将近一个足球场地大小的平台是各式各样的帐篷,大家都在帐篷里点着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卿卿我我,各种影子都映在了帐篷上,我和Oliver没有帐篷,我们穿上了带着的所有衣服,只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铺,把雨衣垫在下面躺着看星星。虽然是仲夏,但是夜晚黄山的风吹过来还是凉凉的。白天好的天气铸就了夜晚明朗的夜空,星星很亮很多。等到了凌晨12点左右,吵吵嚷嚷的帐篷终于都安静了,我们两个人在左右四处鼓起来的帐篷外很另类,也很好笑。白天晒的滚烫的石头,到了夜晚竟还有一点温热,我们也不敢两个人同时睡着,毕竟在野外没有任何防护,先是Oliver睡三个小时,然后换他站岗我再睡。那一夜,在阵阵出来的凉风中睡的并不舒坦,并且越睡越冷,尤其到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冷的打颤。我们当下决定开始往山顶走去看日出,边走边运动不至于那么冷。黄山很多人行道上没有路灯,我们互相搀扶着,打着手电前行,刚开始走的慢,毕竟刚睡醒的身体不听使唤,加之视线不好,石阶也不平整怕崴脚。四处都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平时这种环境我一定会怕的不行,但是这次我没有,我感觉黄山似有神灵在冥冥之中保护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突然在某处遇到了同样去山顶的人,有了人声安全感徒然增加了很多,我想与他们结伴而行,但Oliver还是坚持我们自己走,不过因为那些人走的太慢我也放弃了同行的想法。后来Oliver对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黑天昏地,遇到不认识的人一定要保持警惕,有时候人不是人。现在想想他的考虑是正确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别人会突然生出什么样的恶念。差不多凌晨四点五十左右,我们达到了山顶,有很多人的帐篷搭在这附近,他们被一批批逐渐到来的脚步声吵醒,也收拾行囊去观日台。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风好大,吹进山谷回旋后还有响声。好像那天早晨有些雾蒙蒙的,并没有看到日出,一直等到六点左右,早已超过了日出的时间都没有看到有光线射出,我们就有点遗憾的离开了。
接下来,我们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的去看、去攀登,黄山的山头都很高,但是除了在半山腰处有连接以外,高处都没有,所以我们只能爬完一个山头先下去绕到山体中央可以爬另一个山头的连接处才能上去。黄山著名的三大山峰是天都峰、莲花峰、光明顶,我们去的时候莲花峰正处于维护当中不能去,所以只去了光明顶和天都峰。上天都峰的阶梯非常陡峭,和华山的险峻可媲美,我和Oliver站在平地连接处看到上面颤颤巍巍爬行的人们,我们都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整个阶梯看起来都是近乎垂直的,看着非常危险。后来也是咬着牙去爬了,光爬那一段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到了半山腰回头看了看身后,太吓人了,我的腿也开始颤抖,但是后面攀爬的游客不断的往上走,逼着我不能停留。那天在上午十点到十二点左右天气都特别好,湛蓝的天,没有丝毫的云,阳光暴晒。慢慢的有云朵在汇集,我还和Oliver庆幸这些云朵来的真是时候,遮住猛烈的阳光,让我们的攀爬轻松一些。等下午一点半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天都峰顶,天都峰的上空被云层完全遮盖处,风吹的呼呼的响,但是对于刚爬上来精疲力尽的我们来说,这样的风、这样的云朵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我直接坐在石头上不走了,脱了鞋袜,解放了受累的双脚,静静的观赏着美景。旁边的喇叭一直在重复播放:雷雨易发时节,请不要在山顶逗留。我们压根没有在意这个提醒,更确切的说是我没有在意,死活赖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不走了。后来感觉云层越来越厚,Oliver有点不安,拉着我下山,我有点不情不愿,不过看看灰沉沉的云,就跟着慢慢下山。
下山的路,并不是我们上来时候攀爬的几乎笔直的那一条,而是山脊的另一侧,稍微比较平缓的阶梯路。我们刚刚从山顶的最高处下来到一个小小的平台处,手里的帽子照相机手机水瓶太多,想把它们装进书包里解放双手,当我把这些东西刚刚装进Oliver的书包拉上拉链的一瞬间,一声巨响,我的第一感觉是有人向这里扔了一颗炸弹爆炸了,“嗡”一声我什么都听不到,我自己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的飞了起来,那一刻感觉时间都过的很慢,我似乎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我的灵魂像是站在旁边看着我向后飞去的身体,一切都像是电影里面的慢镜头,我看见Oliver也向我的反方向飞去,他那边是悬崖,我这边是下山的阶梯正好有个石门,我脑海里显现的是我妈妈爸爸姥姥的脸,还有Y的脸,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要死了。但是下一秒,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看见Oliver向我跑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他试图拉我起来,但我的腿脚、胳膊、手都使不上力气,我的手尤其明显的已经发生了痉挛,完全无法伸展也无法握成拳。我看见我的手成那样,突然外界的声音都穿过耳膜,Oliver着急的喊声,我喃喃自语说着我的手,我的手,疼痛感骤然边部身体的每个角度,我感觉那一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音调或者声音去抒发那一种疼痛,我一直在喊“妈妈,妈妈”。Oliver也摔得很重,他左边的身体和手都使不上劲,他拉不起来我,正好有一个游客惊慌失措的经过,但是我躺在石门那里挡住了他的去路,Oliver略带哭腔的声音说:“帮帮我们。”那个男的还算友好,在生命收到威胁的时候,一把拉我起来,然后跑掉了。这个时候我的各类器官都恢复了正常,左腿麻木的无法站立,我处于懵逼状态,我问Oliver:“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了?”他说:“打雷了,我们被雷劈中了。”现在想起这句话觉得特别好笑,“被雷劈中”似乎只有新闻里会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会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在我身上。Oliver 接着说:“我们现在在山顶部位,比较高,很容易被劈中。现在我们必须要往山下走,你快活动一下腿脚,我们必须出发,这会雷电刚刚开始,还要持续一会,我们必须去海拔低的地方才安全,好吗?”我那一刻完全被大自然的威力吓得无所适从,Oliver冷静的给我分析和解释了一切,我咬着牙让腿脚适应走路的方式,和Oliver互相搀扶的往山下走。好不容易下降了50米左右,又到了一个平台处,遇到一些惊慌失措的游客,突然又一道雷劈到岩石上,都劈下来一块小石子,尖叫声此起彼伏,Oliver拉着我立刻在远离岩石的地方蹲下,过了几秒等似乎要炸裂天空的雷声稍微远一点了,又开始下山。我们都不敢扶着铁链和周围的岩石走,互相搀扶着、又着急又需要踩稳每一步的下山。没过几分钟,倾盆大雨又给我们来了一次洗礼,我们穿上雨衣,让摔破的伤口不要暴露在风雨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下山。突然Oliver对我说:“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回去。”我听到这句话莫名的心酸,眼泪都在打转,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受到惊吓的时候这一句话的能量,我强忍着咽下去眼泪,回答道:“我们都要好好下去。”越往下走又看到好几拨因为雷电劈中而受伤的人:有的腿骨折了,有的胳膊腿上都挂了彩,我们才发现,我们是被雷劈中的所有人当中,当时所在位置最高的人,那一刻真的很庆幸我们还能站起来走这么远。倾盆大雨慢慢转为中雨,再慢慢转为小雨,就这样下了两三个小时的感觉,一路下山也见到了黄山救援人员拿着担架,我想估计是去抬那个骨折的人。但是在路上见到被抬着的人竟然有一个知识胳膊擦伤的,在那么难走的路上被抬着,当时觉得救援人员真的很辛苦。
慢慢到达山腰中部,有很多摊铺,我们的高温假期间正值暑假,学生党很多,因为下雨的缘故都在买雨衣,嘻嘻哈哈的笑谁穿上简易雨衣很搞笑,一切欢快的声音都没有安抚我内心的恐惧,我只想赶紧下山。我们默默的穿过人群,可能我们的沉默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我听到有人说他们是不是也遇到打雷了,你看他们的衣服。我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Oliver和我自己的衣服,夏天本来就穿的单薄,摔破的伤口,血渍在白色的短袖上非常明显,裤子上的土和雨水混成泥水留下的痕迹,甚至没发现还有流血的胳膊,那不仅仅是蹭破一点皮,而是胳膊肘那里的一小块肉没有了。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出熙攘的人群,继续我们下山的征程。雨渐渐的停了,天渐渐的晴了,我们将湿漉漉的雨衣胡乱的搭在书包侧边的袋子上,忽而听到撞钟的声音,走近便听到了和尚诵经的声音,我的心才慢慢的沉下来。我们已经机械的走了近四个小时了,我们就去寺院里稍作歇息,我对Oliver说:“劫后余生,我们合个影吧。”很勉强的露出牙齿合了影,便继续下山了。
到了山下,看到有好几个医务人员,我们以为是日常就在这里设置的医疗救治点,就想过去包扎一下伤口再回酒店。但是接下来的事情,真的让我觉得黄山的管理很棒很认真。一进去医疗救治点,说明我们如何受伤以后,医护人员就开始对我们进行简单的听诊和包扎。等这些结束以后,我们准备要走了,有个医生让我们等一下,就出去叫一个警察进来,我们都有点懵圈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原来有人在受伤后打了救援报警电话,警察让我们稍作休息,等其他人下来以后一起去黄山市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并且全部免费。等了近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坐着警车,并且是开着警报的,去了黄山市的某个医院。这是我第一次坐警车,竟然是因为受伤。其实我和Oliver觉得我们只是受了皮外伤没必要去,毕竟我们比起其他受伤者是自己走下来的,应该问题不大,但是那位警官很负责任的坚持让我们去检查一下,如果没问题他再送我们回酒店。急诊室几乎全是在黄山被雷击中的人,医生和护士忙前忙后挨个儿的检查,终于到我和Oliver了,先是做了简单的诊断好像是测心率什么的,然后让我们去照X光,我们当时想赶紧检查完吃点饭就回去准备明天的旅游行程。但是医生检查完我们以后,问我头晕不晕,有没有胸口闷,我都说没有。他也问了Oliver同样的问题,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们只是胳膊和腿部受伤,问这些做什么。但是医生命令我躺在病床上不要动,说是我的大脑皮层似乎有挫伤阴影,如果是血块还需要开颅,当时吓得我们大气也不敢出的躺着没动,医生把我和Oliver安排在病房后让护士给输液,说第二天去做核磁共振确认一下。一听我们还需要等两三天的样子,估计等检查做完也该回湖南了,可是行李还在黄山脚下的酒店。那位带我们来医院的警官就说他第二天还要去黄山一趟,到时候一起带过来,让我们安心在医院检查身体。
当时在医院我明明没有任何头晕恶心的现象,但医生说的很严重的样子,也只能听医生的躺在病床上输液,躺在病床上各种高度紧张和戒备心都放下来了,我也沉沉的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药物护士是什么时候换的,反正第二天早晨一睁眼,就看见Oliver坐在我床边的板凳上,他输液的瓶子挂在我输液瓶子的杆子上,我们相视一笑,问他怎么来了不去休息,说担心我一个人。我就赶紧起来给他让了个位置,我们一起坐在我的病床上输液,都感叹这次经历太惊险恐怖了。我们的药物似乎不一样,我比他还多一瓶的样子,他输完液,看见我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去买了洗脸盆和毛巾,稍微擦洗了一下,然后去买了饭回来吃。看他一个人那么热的天进进出出买东西,并且他也是有伤在身,我一直说很抱歉让他一个人忙碌,他却说没事他不严重。等吃了饭,体力稍微恢复一些后,我需要做的各种检查的手续都是Oliver一个人忙前忙后去找医生排队约时间,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在输液。终于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我们去做核磁共振,还要等一天结果才能出来,第三天我输液的药量少了很多,上午就输完了,我感觉我们饿了很久,很想出去吃饭,我们的脸还算洗的干净,但是换洗衣服都在酒店还没有拿过来。当时就想为了吃豁出去了,在美团上找到一家冒菜离医院大概800米的样子,我们就走过去吃饭了。进了店里,感觉服务员和顾客都很差异的看着我们,因为我们的衣服脏还有血渍,我们也没有管那么多就安静的吃自己的饭。吃完饭就去拿核磁共振的结果,医生看后说没有发现血块,只是挫伤慢慢会好的。我们的心也就彻底放下来了,我和Oliver着急要走,但是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三五天,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回湖南,因为真的没有觉得有异常。第四天,医院让我们签署了自愿离院,不愿住院观察的协议以后就放我们走了。医生和警察一直嘱咐我们一个月后要到当地的医院复检,但是当时我们觉得没有必要,都没有去复检。并且一个月后黄山的警官还专门打电话问我们有没有不舒服,还说可以给报销复检的费用。说真的很感动,黄山的旅游管理做的很暖心也很负责。
等赶上下午飞机,飞机在中途遇到气流颠簸的厉害,我紧张的抓住扶手,回头看Oliver,我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惊恐的自己。他一直安抚我说没事没事。等飞机终于在长沙降落,我的心才慢慢放松一些。接着需要做一个半小时的大巴才能到达株洲,当大巴开始行驶在平整的高速公路上,当我真切的感觉在坚实的地面上后,我忍不住的啜泣,这几天的紧张、压抑、害怕,各种委屈的情绪一拥而上,汇聚到眼眶里眼泪流个不停。我相信Oliver是看到了的,但他很善解人意的让我自己处理这一部分情绪,全程他都没有和我说话,也没有说安慰之词,他让我自己静静的排泄这些负面的情绪,让我自己成长。是的,这样的经历是对我肉体和灵魂的一层磨砺和升华。因为那是经历了生死的感觉,让我真的看清楚,失恋的痛楚在生死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用《琅琊榜》中的一句话来说:“我既然活下来,就不能白活。”以前觉得世界很小,我的见识很少,我没有勇气,没有自信,没有很坚定的信念去做一件事,我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我自己的一切行为准则都是根据别人对我的评价和看法来定的。那时候生怕让别人不高兴,我尽自己所能的替别人考虑,甚至可以忽略自己的要求,然而我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除了活的很累,内心不高兴以外,没有别的。
回到宿舍,等收拾完东西都已经晚上六七点了,我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当然并没有说打雷及住院的事情,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说出来也白白让他们担心一场。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那几天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意识在向外扩展,我在脑海里看到了我所在的城市、看到整个中国、看到地球、看到银河系,看到宇宙,我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的一个生物。我有生命,我应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我不该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和时间,我应该去尝试做一些事,不要按部就班的活成大多数人的样子。我很享受自己意识的延伸,我后来和Oliver说过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明。不知道他当时是否有同我一样的感受。也就是那个夏天,我做出了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那是我一直深藏在心里几乎没说过的梦想:我要出去留学。我以为我说出来Oliver会像Y一样的嘲笑和打击我,但是他没有,他鼓励我做这件事,并且和我一起做。虽然我们还在备战审核的途中,但毕竟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愿我们所有的努力不被辜负,不放弃、不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