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战场前的喧嚣仿佛被她的眼抽走了,只剩各自的呼吸起伏,大红嫁衣在身,显得那样的淡薄无力,见她低眉倚靠手执幽冥之花越发魅惑,只觉身体中什么已经被尽数吸走,而剩下的不过是个躯壳。
红纱遮住她的脸,但遮不住她的眼,看着原本光洁的额头,现在已经布满纹路,看来她为此战已做足了准备,连后路都没留。转眼看到她眼中凌冽的光,那种冷漠就像淡忘了所有,却只剩诡异。
天灵盖上从天而降的冰冷如灵魂出窍般抓住了她仅存的一丝意识,她要的不是曾经的苟延残喘,既然已经没有留恋,那就摧毁这世间一切,而那些夜夜梦中的恐惧、卑狠的如影随形就该被一起摧毁。
嫁衣战衣猎猎生风,双边战士不曾发出一点声音,那些战鼓擂擂、冲锋呼号此时显得那么无知脆弱,掩下一世的悲伤,提剑相迎,或许将我们的过往葬送于此反而能还世间太平!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焦灼的激战在三天之后戛然而止,那些曾经的悲喜、不甘、落寞在三千九百八十五招中悉数回报,战衣下的身姿以惨败的局势坠落忘川,嫁衣中掩盖的眼神,无悲无喜。
我的心中亦无悲喜,也算全了世人的质疑,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自毁精元的主,送上对手一页不世之功,连江山也拱手相让...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寒意微减,那蚀骨入髓却又挥之不去的痛苦,想抓住过往却只能看见它一点点消失,想睁开眼想嘶吼却只能缄默的禁锢,那想呼吸却不敢多吸一丝的无望挣脱,原来这就是忘川的魅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宁入地狱不入忘川的归途。
但这寒意稍减着实让人费解,我本不该有此残识,而就应该如往常一样挣扎在回忆的旋涡中无法自拔,就该被那些悔恨、无助魔障裹挟,而如今魔障未除,却周身异样,不由得一惊。
这一惊可不得了,居然眼前一片光亮,这,不可能,是已疯魔?还是?不,我不愿在这里,我要到忘川去恕我得罪。
起身...起不了身,从帘后出来的是她?不,不是她。
“你醒了?比我想的要早”
“...”
“你不用纠结,你现在不过就是个行尸走肉,只是捡起了你仅剩的精元做了个肉胎,如果不好好珍惜,你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心中的震颤无以言表,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不过是你掉下去之后她自爆精元救活了你,而你现在还不能言语亦无法活动”
“...”
“放心吧,仙上已预言能感知到她,但最终如何还要靠你们自己”
渐渐闭上眼睛,明知她不会回来,我种下的因果应该由自己来尝,为什么要祸及她?我不甘心。
“你们有那么多的误会,难道不打算解开吗?仙上既然说她还在,她就一定在,你的主我做不了,如果你愿等就等,不愿等我也算不负所托”
原来那天你除了下战书,还将我托付出去了么?或许我欠你一句...
身体渐渐好了,药庐的药香时常让我想起她,她在湖边欠欠的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还记得她入棺时那种冷漠淡然让我以为她是旁的人,还记得她出浴后第一句话竟是“你得对我负责...”,泪慢慢的滑落,我想,我会一直等你!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