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爱我而来这人世间,看着你睡在我身旁,像孩子一样。”
阿义像过去的三个月一样,一边唱着歌,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凛的头发,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然后沉沉的睡去。三个月了,凛终于开始能平稳的睡一整夜。
阿义冲完凉,躺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凛,不知觉间思绪回到了遥远的中学时代。记忆中的凛,脸庞俊美,身材修长,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虎牙来。马尾辫挂在脑袋后面,每天都是砰砰跳跳的。她坐在教室的第一排,阿义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收发作业和检查课文背诵,是阿义与凛唯一的交集。阿义喜欢看她笑,每次凛笑的时候,阿义也会不自觉的跟着傻笑。
现在回想起来,也记不清当时对于凛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身心愉悦。
毕业后,阿义按部就班的升学再升学,然后开始工作,恋爱又失恋。平淡的一如一本乏味的小说,直到半年前在酒吧门口偶遇凛。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阿义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女孩子,女孩抬起头,对他莞尔一笑。有那么一瞬间,阿义的大脑彻底的短路了,仿佛某个久远的人在向他打招呼,而他却记不起对方是谁了。一如他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梁静茹时,总觉得电视里的这个人很像某个认识的人。
“你是。。。凛?!”缓过神来的阿义问女孩。女孩不说话,继续对着他笑。
“我是阿义啊,马义啊!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初中时同班的。”阿义急忙向女孩解释道。女孩依旧不说话,两眼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似乎又跨越了他,去到了遥远的地方。
那天晚上阿义努力的让凛与他相认,但直到凌晨她靠在路边的垃圾桶上睡着,也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先是不停的看着阿义微笑,笑着笑着开始流泪,直到睡去。
阿义只能先将她带回家,等她睡醒后再相认。夜里女孩睡的很不踏实,吐了三次,梦里也在哭,偶尔说几句听不懂的梦话,说的也不像是中国话。阿义整夜都守在床边,女孩不闹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一次次的确认这就是凛。
早晨,女孩醒了之后,看着床沿边熟睡的阿义,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穿着。轻手轻脚的起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前,她想仔细看看眼前这个男人。
阿义突然睁开眼睛,着实吓了女孩一大跳。意识到自己已无法安静离开,便开口问起昨晚的事情。
阿义最后只确定了一件事情,女孩确实叫凛。但其他的,女孩再也不肯透露,只是告诉阿义,若他能真心真意待她好,便愿意住下来。阿义答应了。
早上出门前,阿义会将早餐做好放在保温盒里,以确保凛睡醒之后可以吃到热乎的早饭。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凛做饭,虽然凛时常不会在家吃晚饭。也经常会在半夜三更,去酒吧或者KTV将喝的烂醉如泥的凛接回家。三个月里,阿义从来没问过凛是做什么的,也没有问过她之前的经历。在相逢第一个清晨的努力后,阿义已经放弃了通过这种方法获知关于凛的信息。阿义隐隐的感觉到,分别的十几年间,凛经历了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
凛每次醉酒归来,都会睡的很不踏实,时常大喊大叫,似乎总是在做可怕的梦。阿义试过很多方法去让凛睡的踏实些,甚至开始在房间里焚香。但直到三个月前不经意的歌声,才让凛真正的开始睡的踏实。也是在那个夜晚之后的清晨,凛问阿义,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阿义无言,只是对她笑了笑,便去给她做早饭了。
此后的数月,这个问题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
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是不是?!
面对这样凛的质问,阿义不否认,但也不承认。某种意义上说,阿义是很想和凛上床的,很多个夜晚,当他将凛从酒吧的男人堆里接回来时,他的愤怒和性欲都怂恿着他去和凛做爱,甚至会有SM的冲动。只是回到家里,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年未见过的女孩,心中又会有难以名状的情愫。
凛这十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呢。阿义开始回想毕业之后听到的关于凛的消息,有同学说过凛毕业之后去了大城市打工,再没有回来过;也有同学说过,凛是和一个男人私奔去了异乡;还有人说凛从事了那种行业,后来得了病,没治好。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毕业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她。
一想起年少时的凛,阿义的心中总会隐隐作痛。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哪里去了呢。
“我不是你的同学凛,我不是,以后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不然我就不住在这儿了”。四月的第一个清晨,凛对着厨房里的阿义大喊大叫。当天夜里,阿义再次将她从醉酒的KTV接回家。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是个烂人,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烂掉。”凛在出租上边哭便吻阿义,“为什么不和我上床,为什么每天都要睡在沙发上,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很脏,很烂。”阿义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吻着凛。
阿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赤身的凛时,浑身颤抖不已。凛私处的伤痕,在很久之后失眠的夜里仍清晰可见。阿义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凛做爱。只是醒来的时候,枕边湿了一片。这是他六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在自己的床上。
凛在那天之后消失了。阿义试着去凛常去的酒吧找过她,也问过那些酒吧里的男人们,只是好像再没有人见过凛。连同凛一起消失的,还有阿义的梦,以及他心底某个柔软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