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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春初，一只蚊子从躲藏的旧水管中醒来，突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从它扁扁的肚子传来，它不得不离开这个旧水管，去到外面寻找食物。
它拖着身体来到管口，外面是一幅冷清模样，枯草、脏水沟、垃圾与砖砾。它看见不远处的楼房，明确了目标，朝那里飞去。
一面巨大的灰白色的墙，只有一个高到近乎楼顶的窗口。它缓缓飞到窗口，向里一看——一地垃圾，阴暗、阴森。这似乎只是一座烂尾楼，里面不可能有它的食物。
它飞累了，停在窗口，心情低落地沿着墙向楼下爬。
在墙面上向下看，能看见许多小突起。它爬得快要昏了，突然感到一阵从背后传来的震动，它转过头，那个窗口闪了一道光，然后从中散发出了一股香味，而它被香味牵引着用尽全力朝窗口爬去。
当它接触到窗口边缘时，便被吸进了阴暗的楼房内。
等它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洞穴里。
地面上一根根树立着的钟乳石，吸取着洞顶滴下的每一滴水。它注意到了悬挂在高处的蝙蝠们，没有选择的它，飞到蝙蝠身上，大口大口地吸血，把扁扁的肚子撑得圆润。它觉得很满足，停在一根干燥的钟乳石上休息。
沿着洞更向里，有微弱的光亮进来。它知道那里是出口，但是又舍不得唾手可得的食物，怎么办？它想了一个办法，它把自已的粪便抹在去出口的最后一根石柱上，在出口周围也抹了一圈，等它下一次找不到食物时，便可顺着气味来这里。
做完这一切，它就直接飞进出口。飞过一段曲折、狭窄的通道后，它从一个圆洞中飞出来。但它没有看见蓝天，它只看见灰白色的天空上，挂着一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圆形玉石。它被那光吸引，难以控制住自己，直直撞上去，挣脱，又撞上去，不停地重复。似乎除了撞死，没有解脱的方法。
直到一声巨响，玉石的光消失了，整个空间陷入了黑暗。它终于从玉石旁飞下来，在黑暗中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落脚。它分不清东南西北，沿着平面朝左走，直到撞在墙上；沿着平面朝右走，直到撞在平面上，平面是水平的还是竖着的，它不知道了；沿着平面朝前走，尽头是深渊，它差点踩空；沿着平面朝后走，它来到一个圆洞旁，这是来时的圆洞还是新的圆洞，它也不知道了。
它走了很久，结果连原本站的位置也找不到了，便鼓起勇气飞进了那个新圆洞。
它从洞中飞出，竟然闻见了自己粪便的味道，朝味道的方向飞去，从另一个口出来，来到了蝙蝠的洞穴。
它反复确认这里是不是刚来的地方，但除了洞更向里的光更亮外没有什么不同。
它又去吸了一次血，决定再次去出口。
这次它飞出时，看见的是湛蓝的天空。它标记了出口，然后朝着天空不回头地飞走了。
几天后它又来到这，原来出口是在楼房墙上的，它站在墙上来回寻找，突然意识到之前的窗口消失了。
它觉得难以置信，便沿着墙面绕着楼跑，让它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无论它从那个方向跑，都是在一直沿着直线跑。
“原来我的上下都是天。”
它意识到自己坠入了墙面，又想起了自己的翅膀。它用力向上飞，似乎逐渐远离了墙面。但下一秒，从它上方降下了另一块墙面，它在两面间来回挣扎，直到它被二面压扁，变成了第三块墙面。
相信了他的话的蚊子，一个又一个来到这，经历一样的事，持续、没有尽头。
直到有一只蚊子，它知道了诀窍——一直飞行，不要停在任何地方。
现在更多的蚊子都知道了这个诀窍。
但是，第一只蝙蝠已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