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下)
魏辰博解释好综艺
黄金宝勇闯那啥区
“Bonjour,
Mademoiselle.”莫管家的声音再一次从地上响起。十九年来,江南黄家坚持用法文问早安,这是上下皆知的礼仪。
“Bonjour.”睡眼惺忪的黄金宝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法文向管家答礼。管家莫文未已经站在七八米高的床下,仰着头看着她。
“我希望大小姐昨天睡了一个好。”莫管家非常和蔼地说,他嘴唇上的两瓣刚刚打过蜡的八字胡在阳光下闪闪放光,“如果您允许的话,女仆们随时就绪。”
“我可以自己穿衣服啦。”黄金宝小声嘀咕,一边从床上摸索到了昨天的登山绳,慢慢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和管家站到了一起。两人一起走到电梯口,准备到一楼的餐厅用早餐,黄金宝发现他今天很罕见地没有戴白手套。
这部床头电梯是如此的宽敞,以至于容下了两个女仆,一个管家,一个大小姐。黄金宝有些无奈地看着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仆把自己的睡袍褪下,用荧光笔在上面打了一个×。江南黄氏的衣服,除非特别喜爱,是从来不会穿第二次的。莫管家把眼镜戴上,仔细地打量了女仆手里的睡袍。
“Rubelli的丝绸,大小姐以为如何呢?”莫管家一本正经地询问道,“对于您这样的年轻小姐来说,我认为有些许的沉闷,如果您愿意的话,不妨尝试一些老百姓常用的品牌来为您作睡袍。”
“老百姓常用的?”两只手最大程度张开以便于女仆在腋下喷洒香水的黄金宝没有办法回头,只好侧着脸反问。
“就是香奈儿、迪奥这些。”莫管家的微笑总让黄金宝认为他看不起这些品牌。
“唔唔,都可以。”由于女仆已经在帮黄金宝刷牙,所以她说话含含糊糊。
电梯从七楼的卧室降到了一楼。黄金宝已经完全洗漱好了,两个女仆躬身告退,莫管家领着她走到了餐厅。
“Bonjour,
Mademoiselle.”早已等候在餐厅里的男女仆人一起向她鞠躬问好。
“Bonjour.”这些礼节,有些繁缛了吧。她打着哈欠这样想道。
“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今天的主厨……”莫管家的声音也渐渐飘渺起来。虽然家里有十二个法国和意大利的厨师轮流给她做饭,可有的时候,真的不想听到每一道菜的产地、做法、以及如何品评了。
况且,自己想吃什么,从来做不了主。莫管家只会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也就是“为大小姐服务”。但大小姐想吃一块三明治都不行。
想到这里,黄金宝的心情有一点低落,也更加坚定了要外出闯荡的决心。终于,在管家喋喋不休地解说今早的omelet是多么鲜嫩多汁的时候,黄金宝打断了他。
“莫叔,今天我要加班到很晚,你不用派人来接我了。”
“大小姐有确切的下班时间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仆人们打手势,为大小姐榨取新鲜的加州青柠汁。
“这怎么会有确切的时间呢?公司里加班都是很晚的,有些时候甚至会通宵呢。”仗着管家也没有加过班,黄金宝开始撒谎。
“果真如此吗?”管家又浮现出了刚才轻蔑的微笑,把倒在ROYAL COPENHAGEN茶杯里的青柠汁递了过去。
“当然啦,你也没有去那种小公司上过班,当然不知道了,这些职员的生活挺苦的。”黄金宝马上大吞了一口青柠汁压惊。
“既然如此,我就在家中恭候大小姐了。”莫管家向大小姐鞠了一躬,打了个响指,叫人把黄金宝的手提包递了过去。
无论如何,总算糊弄过了。像去夜总会这种事,要是让管家知道了,肯定会一个电话把自己的daddy和mommy叫过来。黄金宝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管家一直给她一种压迫感。
“今天也不要派保镖跟着我哦。”黄金宝抓起手提包,钻进了一辆停在餐厅外的加长林肯。由于家里太大了,从餐厅走到正门必须要坐车,“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在我上班的时候不能派人跟着我。”
“了解!”管家微微点了头,“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请大小姐拨打我的电话。”
“根本不会有什么紧急情况啦”一边这么想着,黄金宝的车呼啦啦地把她送到了大门口。两个强壮的男仆走上去为她打开了至少有三十米高的大铁门。上面镂空的铁丝形成了一个巨大的“H”。
由于今天的时间尚早,所以不用开直升飞机去办公,她站在路边,招手打了一个出租车。坐了上去。
“你好,请到大河传媒。”黄金宝夹着包坐在了后座。
“正门还是侧门。”司机扭过头来问她。黄金宝意外地发现,这个司机有点帅。
“正门谢谢。”黄金宝从手提包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口水。
“嘻嘻,早上出门就遇到帅哥,我真是太幸运了。”黄金宝这样想道,一面摸出定制的iphone2019,悄悄地拍了一张照片。
“哎呀呀真是越看越顺眼。”天真无邪的大小姐盯着刚刚偷拍下来的照片,发出了痴汉一般的笑声,司机问了她什么她都没听见。
由于家境的优越,黄金宝从小便被帅哥围绕。记得在她12岁生日那天,父母邀请了当红的FTboys来给她庆生。长大之后,当红的各种男星更是经常出入黄家,虽然这样,她还是更喜欢日常生活中偶遇到的帅哥美男。
就像这个司机小哥,一头的碎发,比菜余呻的油头看着清爽多了。嗯,他一定是一个随性、自然、不拘小节的人。但是他的白衬衫又是那么整齐,他一定很爱干净,很讲卫生,一定是每天洗澡,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男生。哎呀呀呀,他的手指好细长啊,我还没怎么见过男生的手,家里的仆人基本都戴手套,莫文未那个老头子不算哈。哇,他好会开车啊,虽然比不上自己家中的退役后的国际赛车手,但是会开车的男生真好,以后可以让他带我去逛街哦嘻嘻嘻嘻。哦对了,他的声音也好低沉,好磁性,爱了爱了。咦,怎么还没到?感觉开了好久……
“什么!”看到计价表的黄金宝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了司机的椅背,“255块!”
“对啊,有什么问题。”司机小哥不耐烦地问。
“我平常打车都是一百块不到!”意识到被绕路的黄金宝大声嚷嚷道,“还有你太过分了吧!绕了将近两个小时,这都快十点半了!”
“哼,我当时走这条路的时候,可是问过你的,你自己可是同意了。”
说起来,刚才专心偷拍帅哥时,司机的确是问了什么。
“怎么,给不起啊,给不起别打车啊,走路上班多好。现在打车哪里不要个两三百的,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给你优惠,收你个二百五吧。”司机小哥敲着计价表振振有词。
“你!”黄金宝气得捏紧了拳头。
“把钱拿来,我才放你下去。”司机说完就把黄金宝的车门锁上了。
黄金宝快被气晕了,内心突然很想通知管家,让他带上保镖,把这个混蛋好好教训一通。但是时间紧迫,再不去上班,自己肯定会被解雇。
“给你给你给你!”黄金宝几乎是咆哮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二百五十块。
“这还差不多。”司机很不客气地从她手里接过了。
“哼,咒你被车撞!”平生第一次被绕远路的大小姐愤恨地瞥向了司机一眼,发现了他胸牌上的姓名:王允飞。
缺乏社会经验的她并不知道出租车公司有投诉这样服务,只得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公司。她惴惴不安地走进了办公室,惊奇地发现张雨诗不在那里。她的办公桌一向离黄金宝的很近,以便随时批评她。
“金宝你怎么才来。”隔壁桌的文女开悄悄地用圆珠笔戳了她一下,“刚刚张雨诗问你来没有,我说你来了。”
“哇,谢谢女开。”虽然被副部长处处刁难,但黄金宝大方热情的性格为她争取到了不少好朋友,“张雨诗今天去哪里了。”
“哼,上次你的那个策划做的好,魏辰博带着她去跟新来的总监做进一步汇报了。”文女开自从上次黄金宝的策划被张雨诗抢了之后很为她鸣不平。
“新来的总监?”黄金宝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发的通知,张雨诗那个女人在厕所里足足打扮了一个多小时……”女开的话突然间消失了,因为她从眼镜的反光里瞥见了魏博辰和张雨诗。他们俩正从过道上走来,张雨诗神色不大好。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互相使了眼色,装作很认真地做起了事来。黄金宝暗暗庆幸,要不是张雨诗躲在厕所里化妆,今天死定了。
“啊啊,金宝君,こち,”魏博辰又开始说起了家乡话,招呼黄金宝过来。一旁的文女开翻了一个白眼。
“两位部长早上好。”黄金宝装作非常劳累地样子向他俩问早安。她差点就说出了“Bonjour”。
“哦嘻嘻,是酱的吼,我们公司吼,来了一个新的总监啦,总监看了我写的策划吼,就好喜欢的哎,所以约我们一起晚饭,然后继续讨论讨论。”张雨诗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台湾腔。
黄金宝本来平静的心理听到那句“我写的策划”又被激起了波澜,现在张雨诗一定是无法应对新总监接二连三的问题,所以不得已才叫上自己一起,以便应答。但奈何张诗雨是副部长,自己也只能强颜欢笑了。
魏辰博见黄金宝答应了下来,递给了她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大龙坎饭店,晚七点,包间‘峨眉春’”,字体很清秀,不知道写下这行字的总监是一个怎样的人。黄金宝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准备把字条放到包里。
“哎呀!”黄金宝大叫一声。
“怎么了?”女开正在偷偷地看热门公众号“嗑学聊养院”,不由地被她吓了一跳。
“我把手提包忘在出租车上了。”黄金宝欲哭无泪。虽然手提包是万把来块钱的便宜货,但里面装着自己的手机、名牌、证件、公司的资料、策划,更要命的是。作为大河传媒员工的黄金宝没有什么秘密,可她毕竟还是江浙财团的千金。自己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女开关掉了“嗑学聊养院”,掏出了手机:
“快,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你还记得车牌号吗?”
“车牌号我忘了,但我记得那个司机的名字。”黄金宝拨通了电话,跟出租车公司交涉起来,要到了王允飞的电话。这个早上刚宰了她的司机答应奉还,不过要两块五十块的油费。而且必须要等到他下班以后,才能抽空给她送东西。
“还好我下午是跟新总监吃饭,两相便宜。”黄金宝暗自庆幸。
两人约好了八点半在大龙坎饭店门口见,王允飞下班,黄金宝的饭局也会结束。
下午的工作简直只能用浑浑噩噩来形容,黄金宝一心挂念着自己的手提包,一直到魏辰博叫她去吃饭才反应过来。
到了大龙饭店,走进“峨眉春”,发现里面站着一个瘦高的长发女子,年龄不过30,穿着白色的印花长裙,正在给三个杯子里倒茶。
“您好,我们三个人。”黄金宝向这个服务员打招呼。
“不得无礼!”魏辰博愤怒地把黄金宝地头按了下去,跟着他做了一个日式的鞠躬,“这是韦总监。”
“哈??”黄金宝由于被压着头,看不到总监的样子。
“没事没事,快来坐,魏部长张部长,你们快坐。”女子连忙招呼大家。黄金宝尴尬地坐下,发现这个总监年轻漂亮,身上的香水也十分优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韦妙,从今天开始担任大河传媒的制作总监,以后不管是电视还是电影,一律由我负责。”黄金宝突然领悟了张雨诗为什么素妆了起来,想必发现不是男人,用不了美人计吧。黄金宝内心一阵痛快。
“我是四川人,所以爱吃火锅,大家应该都能吃辣吧,不然我们点一个鸳鸯锅。”韦妙笑眯眯地打开了菜单。
“我虽然是河北人,但最爱吃辣椒。”魏辰博很谄媚地说道。
“我也爱吃辣椒,有时候恨不得生嚼几串。”张雨诗没有了往日的嗲态,一本正经地和魏辰博比赛起了拍马屁。
“我……我也行。”虽然在家里被告知川菜极其不营养,但人微言轻的黄金宝还是说出了违心话。
韦妙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点了一个鸳鸯锅。黄金宝顿时对这位新总监的好感大增。
不一会儿的功夫,菜就上齐了,三个人边烫边说话。张雨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从冰花上夹起一条鸭肠,说道:“总监,我给你烫个鸭肠。”
魏辰博马上也噌地站了起来,夹了片肥牛,“总监我帮你烫肥牛。”
“我帮你烫土豆。”
“我帮你烫黄喉。”
“鹌鹑蛋!”
“掌中宝!”
“黄瓜!”
“豆芽!”
……
几分钟的时间,韦妙的碟子里就堆成了小山,两个人还在气势汹汹地烫东西。
“别烫啦!”韦妙一拍桌子,两个人才安静下来,张雨诗把最后一团虾滑飞快地塞到了韦妙的面前。
“大家的热情,我由衷感谢。但是,我这次调任总监,就是要管住部门里的一些不良作风,还希望两位部长能够关注手头的事,以身作则,和我一起努力,把业绩往上提。”韦妙沉着脸说出了自己的任务。
两位部长红了脸,只好连声说是。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黄金宝端起了茶杯:
“总监刚刚真不好意思,我看您这么年轻,所以误以为您是服务员。”
“哈哈没事,我都习惯了。”韦妙大方地和黄金宝碰了杯。
“韦总年轻有为,不比我们这些老年蹉跎。”魏辰博确有感慨,因为他今年已经五十往上了。
“天才成功都很早。”张雨诗笑嘻嘻地恭维道。
“天才倒算不上,只不过董事长是我叔叔罢了。”韦妙摇了摇头。
“啊啊,韦董是您叔叔?”魏辰博和张雨诗互换了一下眼神,更加拼命地恭维起公司的领导来。韦妙天资聪颖,15岁就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再加上少年老成,于是很早就开始帮叔叔大理企业的事务,但毕竟不涉世事,完全不知道这两个老油条的厉害,本来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结果渐渐地被两个人二重奏似的褒扬所迷惑,不由自主地和他俩亲近了起来。
“韦总,吃了饭去喝几杯怎么样?今天承蒙照顾,我和雨诗十分过意不去,一会请您到103去逛逛。”魏博辰看饭吃得差不多了,靠近韦妙,小声地提议道。张雨诗心照不宣地扯开嘴嘻嘻地笑。103是本地的红灯区,里面有好几家夜总会,都很体面干净。
“不必了,今天本来是就我的东道,你们不用破费。”韦妙深信自己的回绝干净利落。
“瞧您这话说的,您看,我们今天还没有向您汇报工作呢,正好换个地方,接着聊。”魏辰博一本正经。
“是啊是啊,再说,哪有商务人士这个点就回去了呢?”张雨诗补充道。
“可是我怕耽误了小黄……”韦妙犹犹豫豫不能决断。魏张二人回过头来瞪了黄金宝一眼。
“我没问题,可以陪三位去。”黄金宝这次觉得是真没问题,自己正好要去勇闯红灯区。
“既然大家都要去,我也就陪着大家。”韦妙只好这么说。
四个人坐的出租车在街上风驰电掣。黄金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约了王允飞还手机,但此时的她又不敢先走一步。
“天哪,只有明天联系他了。”黄金宝已经差不多绝望了,“不过凭借管家的神通,身份证补办也不会太慢吧。”
的确,依照江浙财团的实力,办个身份证也就是三四天的事,黄金宝毕竟初出茅庐,再加上本身好奇,于是竟闭嘴不提此事,安安心心和三个人去夜总会了。
四人下了车,魏辰博和张雨诗耳语了几句,便带着韦妙走进了一家名叫“爱”的夜总会。
这家鸭店看着很唬人,门口一边一个西装青年,一走进去就大喊“欢迎光临”。地上的大理石撒着香水。一个硕大无朋的水晶灯,,缀子在空中乱晃。前台灯火很旺,但内厅比较昏暗。
“原来这就是夜总会啊。”黄金宝四处张望,“好是好,就是太小了一点。”
这时,一个穿西服、头发上摸了至少二两发胶的男子走了过来。
“晚上好,张小姐,晚上好三位。”男子走了过去,“欢迎来到鄙店。我是今晚的值班经理,你们可以叫我埃德森。”
张雨诗搓着手,满怀期待地说道:“我们来喝几杯。”
“四位这边请。”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内厅更大,里面的摆设无一不华美,但以莫管家的眼光来说,就显得有些滥俗了。地上是小小的四方桌和雪白的沙发,像火车餐厅一样彼此隔开,每桌都有穿西服的男人在吵闹。紫色的灯从地上打了上来,模模糊糊看不大清。黄金宝注意到,韦妙的神色也不大自然,恐怕也是第一次来。
四人刚坐定,从黑暗中走来了两个穿西服的男人。黄金宝以为是酒保,结果没想到两人径直坐下了,一个坐在了韦妙的左边,一个坐在了右边。韦妙“咦”了一声,正要起身,被魏张两人按住了。
“我和雨诗都不会喝酒,叫两位先生陪陪您,没有别的意思。”魏辰博的眼神真诚得像看到主人回家的狗。
“不过是喝酒而已,您不会不好意思吧。”张雨诗笑着打开了一瓶Chivas,往被子里倒。
“那倒不是。”韦妙咕噜了一句,又坐下了。
黄金宝尝了尝,嗯,是山寨货。
在平常人眼里豪华的夜总会,黄大小姐也能挑出一大堆毛病。
“啊,对了,我还要参考参考这个鸭子是什么样的呢。”黄金宝已经放下山寨的Chivas,为自己的工作筹划。
以外貌来说,这两个公关完全谈不上帅,但都很强壮,其中一个寸头,留着小胡子,胸脯把衬衫撑得很满。
“唉,太逊了。”黄金宝很失望,看来鸭不一定要帅。
不过,两个公关把酒桌的气氛炒得很燃。他们开始猜韦妙的年纪,寸头居然猜出了16,把韦妙逗得格格直笑。他们殷勤而恭敬地劝酒,说出的话是那样谦卑,以至于韦妙不得不饮。他们的谈话仿佛在传球,时而抛给张雨诗,张雨诗停留一会,又抛给魏辰博,魏辰博又抛给那两个公关。但从来没有中断和脱落过。魏辰博和张雨诗像捕猎的蛇那样,蓄着气力,一找到韦妙的空隙,就把酒水斟满,仿佛是戏剧中的鼓点一样那么精确。
酒喝了一半,韦妙开始推说醉了,然而两个公关,单膝跪在地上劝她。韦妙只好接了过去,黑暗中,张雨诗又拿出了一瓶。
被子空了又满了,韦妙的话也越来越多,她的爱好,毕业的大学,甚至连自己的一些私事,都讲了出来。
每每这时,张雨诗和魏辰博的眼睛就在黑暗中发出光芒。
空气越来越闷热,黄金宝觉得透不过气了。幸而这时,埃德森走了进来,轻轻地拍了怕黄金宝的肩膀:“小姐,有人要见你。”
埃德森告诉她,有个出租车司机拿着她的证件来找他,于是他吩咐停到后门去了。
“我们可是高档会所,正门一律不让出租车久停。”埃德森咂字咂句地说道,那样子活像一个低配版的莫文未。
把她领到后门,埃德森鞠了一躬走了。
夜总会的背后是一片极荒凉的空地,几个青年围在巷子里的垃圾桶旁边叽叽咕咕。
黄金宝循着汽车的灯光,发现王允飞歪在自己的出租车上抽烟,很像《头文字D》里的冠希哥。秋天的风吹动了他的碎发,黄金宝又惊又喜,几乎就在此刻要原谅他了,如果不是他说出了那句:
“你的手提包到底还要不要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黄金宝很好奇。
“我在大龙饭店等你,一个不留神,让你坐车走了,我只好跟你到这里了。”王允飞说着把烟头狠狠地掷在地上,碾了碾。他打开车门,取出了黄金宝的手提包,“发胶混球不让我停在正门,我只好在这里等你。”
的确,前门已经停满了豪车。
“啊……”黄金宝很动容,“你是专门为了送这个包……”
“我是为了钱。”面无表情的王允飞把包递给她,“看在你也是刚在传媒公司上班的人,我就不收你误工费了,还是250,支付宝还是微信?”
“你翻看我的包??”黄金宝连忙打开了包仔细查看。
“东西我都没动,虽然我绕了你的路,但偷东西这种事,我还是不会干的。”王允飞冷冷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翻看。
“好吧,给你250,谢谢你哦。”黄金宝说着有点泄气了,从手提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钱,数出了250。
突然,那厚厚的一叠钱被人抢了过去。
“这大晚上的数钱,也未免太不满哥几个放在眼里了吧!”话音未了,只见两人面前闪出三个高大的黑影,分别染着红、黄、蓝三种头发的颜色。
“你们!”黄金宝吓了一跳。
“不错,我们就是红黄蓝三兄弟!”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叫东方红!”
“我叫西门黄!”
“我叫欧阳青!”
“你们不是叫红黄蓝吗?怎么有一个欧阳青?”王允飞忍不住发问道。
“哼,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欧阳青很看不起他的样子。
黄金宝:……
王允飞看着这三个活宝,又好气又好笑: “说吧,你们想干嘛?”
“抢钱!”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哼哼!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王允飞嘿嘿一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挡着我的面抢我的顾客,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你想当出头鸟?”东方红走进了一步。两个小弟马上也跟进了大哥的步伐。黄金宝觉得大事不好,因为红黄蓝三人,最矮的也有一米九,最瘦的也有王允飞两个大。总之,是三个墙一般的大胖子。
“没错。今天碰巧我高兴,就陪你们玩玩儿。”王允飞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指,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王先生要不算了吧,反正也没多少钱!”黄金宝最怕的就是男生打架。小时候上幼儿园,一看到男孩子打架就哭。虽然在她面前打架的人都被莫管家想办法逼迫学校开除了。
“少罗嗦!”王允飞低低地喝道。周围的风,簌簌地把一个垃圾袋吹得满地滚。
黄金宝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神凌厉得判若两人。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杀气。好像是草原上的孤狼。王允飞向她走了过去,两下就把衬衫脱掉了。
“啊啊啊啊!!!!”虽然在家看了很多BL,但她还是蒙住了眼睛。
“叫什么!白衬衫沾上了血,不好洗。”王允飞白了她一眼,把衬衫拍给她。
黄金宝不得已接住了,突然,她指着王允飞光溜溜的脊背大叫道:
“你的背上!怎么会有一个北斗七星!”
她不顾所有人的惊异,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王允飞的胳膊。
“谁给你文的!你是谁!”
她的声音尖锐得不像话,在夜空中似乎都有了回声。
王允飞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无奈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