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挣扎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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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的作品,一向以细腻、真实见长,直击要害的文字一下穿透你的脑海,猝不及防地引起一阵战栗。《赴宴者》这篇小说,是严歌苓为数不多的、站在男性角度来描述的故事。我总觉得比起描写女性,她明显对男性手下留情很多。

故事讲的是下岗职工董丹,误打误撞进入宴会,开始了骗吃骗喝的宴会虫之旅。他利用假身份扮演媒体工作者,后来成为假自由撰稿人,这期间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真正的自由撰稿人高兴,有足底按摩女老十,有同样跟他一样是宴会虫的小个子,有艺术家老先生,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老农民,等等。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定义了董丹的身份,是一个“骗子”,他基于这个身份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很矛盾的一个个体,就像平凡如你我的所有人。

故事的转折出现在,他想要他在宴会上尝过的所有美食,都能够与自己的妻子小梅分享,于是,他铤而走险,将小梅带入宴会,那是小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宴会。只不过,在那场宴会上,小梅暴露了她宴会虫的身份。

凭借虚假得来的幸福,一定不会长久,当一个人的欲望被填满,一定会有新的欲望出来诱惑你,引诱你去往无尽的黑暗,做出你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迷失在虚无的幻境里。

董丹爱小梅,想要给小梅更好的生活,可他又背叛了小梅,与老十有了一段难分难舍的日子。

董丹是善良的,他看到公园里因插满棉花糖的小推车翻倒而哀号的老人,心生不忍,将自己身上唯一的100块钱给了他。可他又是功利的,他为了得到吴总的房子,昧着良心将虚假的吹捧写成文章,虽然文章后来被盗用,但从下笔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董丹的妻子小梅,也是一个矛盾体,她的灵魂是淡然的,淡然到任何事都不会让她有所纠结和动摇,可她处事又是泼辣的,可以像农村妇女一般地胡搅蛮缠,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勤俭持家,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辛,无论是家里旧家具上的白色钩花罩,还是兢兢业业地勾假发,都表明她对这个家的爱,对董丹的爱。书里有一个细节,有一天晚上,董丹辗转反侧,他从后背将熟睡小梅抱住,顺着她呼吸的节奏,渐渐进入了梦想。她是一个值得让人依赖的女人,她的坚韧、勤劳、善解人意,都那么可贵。

文章有三处情节不太完善的地方,一个是董丹去做临时演员碰到老农民白叔。这里花了一些篇幅描写临时演员的状况,我觉得有些多余。从情节上来讲,这对故事推进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分散读者的注意力。可以简化为偶遇白叔,得知事情经过,被白叔催促发表文章。

第二点,高兴让他去跟各种各样的风尘女子接触,作为素材,来写文章。这个点跟前后文没有太多关系。可能将董丹这个角色更丰满,但是对情节来讲,略显多余。就像是一颗树上的一个树枝,在其他树枝都向同一个方向生长的时候,它独自走了一条岔路。

第三点,董丹和小梅被抓到警察局,却又莫名其妙被放出来,而为什么被放出来,却没有交代。难道是因为警察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是,董丹留下的身份证信息可以查出来他是假冒记者。可能是为了铺垫最后的狂欢和落幕,董丹在宴会现场被抓获。这部分读起来不顺畅,有些牵强。

我不知道小梅知道她老公背叛她之后,还能像她老公说的那样等他七年,无怨无悔吗?

我无法对董丹表达喜欢,他有很多缺点,好色、懦弱、虚伪、背叛,等等。但他仍然善良、讲义气、温柔,等等。也许就是这样,才构成了一个个独立的人,一代一代,挣扎、奋斗、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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