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孩,长的好可爱好可爱。可是哭声震耳欲聋,我走到她旁边呆住就一直在看她,她妈妈穿着米色毛衣,黑色紧身皮裤,戴着墨镜,褐色的卷发披在肩头,非常fashion,非常抢眼,也在盯着她看,她妈妈离得较远,我离得较近。她们等着彼此妥协,我在等她们的结局。小孩子想要要冰糖葫芦,可是妈妈不给她买,因为她有蛀牙。可是她就停在了街上,不跟着妈妈往前走了,并且以哭和泪水威胁,哭声那么大,几乎都穿回了我的童年,以哭声威胁爱的人的时代。
小的时候妈妈和爸爸总是在吵架,妈妈买衣服,爸爸喝酒,我坐在地上看着她们就放声的大哭,然后妈妈和爸爸都会争相抱起地上的我,可是那时候并不是因为威胁,而是屁股坐在地上冻的冰冷,所以痛哭。小的时候泪水是多么容易啊。摔了跤,不疼,哭;要而不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还是哭。可是现在的自己即使失去一切,眼眶依然干涩。混浊的双眼再无眼泪的冲洗。记得妈妈离开时我不起床上学,躲在被窝里哭,希望她可以留下,或者带走我,可是结局都不是。她还是离开!并且在没有我的地方,继续生活,据说又生了一个弟弟,然后又离开了!不知道她在哪里,偶尔会给我寄来花哨的衣裙,可是青春失去爱的滋润早已昏暗不堪,那些衣服在箱子底与霉臭为伍,从来都不曾被打开,见见阳光,也不曾被扔弃,是一种不愿被面对也不愿被遗忘的心理。
不喜欢小孩子,因为害怕看到她们的眼神,无辜而且纯净,很害怕她们的好奇心,对世界的热情。等到长大后,他们又会慢慢遗忘曾经对着这个世界满怀的希望,对生活的极大满足。
并不知道是哪一瞬间开始,明白了自己和身边人的不同。也许是天意,也许是仁慈,成长来的如此之慢。记忆中模糊的母亲的脸庞,花绿的裙角,淡淡的晕开,像暗黄的灯光,在脑海中盘踞一藕,不消失,也并不随时刺激。偶然间可以看见奶奶的发髻黑白分明,爷爷干活后汗滴如豆,喘息不止。
老师布置的作文,笔端的父爱如山,写起来行云流水,原来说谎也是天赐的能力之一。在全班面前被当做范文朗诵出来,脸红耳赤,心跳扑通。隐隐觉得有那样一个父亲,原来也并不是完美。看到爸爸酒精染红的脸颊,口中酒精发酵的酸臭,混沌而迟缓的酒精麻痹的神经,觉得也还好,不过是生活罢了。苦也生活,乐也生活。
一瞬之间就不再愿意伸手向爷爷奶奶要钱了,学校生活的吸引力也突然间消失,以前那些小说都没有了必读不可的感受。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或许不是。
我自己明白遇到他也是命中注定的那种必然,就像父亲的酗酒,母亲的婚姻那样的必然!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心动就立即行动,也没有那种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女追男奋不顾身。只是看到他的时候和他淡淡的眼神交汇,觉得一个简单的有责任心的人,可以让人安全,而且他长的也不是很差。的确,他给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用十二小时夜班的工资给我买一双高跟鞋,自己不舍得买的点心给我买,保养品也是从不吝啬,即便只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并不需要那些浮华的修饰。青春就是最好的美的注解。。。
可是还是失去,孩子来的漫不经心,就像我和他相遇的时候。缘分就在那里,无论你怎样,它不远不近,不深不浅,就像手心密密交接的线那样,明知看不穿却又经常盯着,对生活的执着对爱的追寻迫使生命继续。
当初离开学校的时候,决绝而不留退路。爷爷奶奶泪眼婆娑,几翻劝阻,亲人之间冷眼相待,却流言不断,可是千般不是,万般言语,都抵挡不住跟随他而去的决心。其实那样耀眼的生活自己并不追求,亮丽的黄色头发,红色的套装,自己的衣服都不像他那样,黑白灰三色永恒久远,头发也是黑色从未改变,对人和物极端的执着,曾经以为认定了他就此生不换了。
可是牌在命运的手里,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出什么。许多时候都措手不及的接受着,慌乱也好,无知也罢,它绝对不会同情你,也不会给予你时间拂拭泪水,就慢慢麻木无感的走下去。。就像对他的感情那样,渐渐的话说完了,永远沉默相对,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可是听见他和朋友聊天说,彼此都还年轻,他又不是不能找到更好的!原来他还有,竟然还有更好的!那时候就像孩子离去的那时候一样,并不知道缘分就到头了,看着医生将孩子带走,将薄薄的一张纸片交给我们两。纸上大大的红字似乎张告天下,我们的孩子离去了。他来到世界的时光是那样短暂,一张出生证明和一张死亡证书就宣告了父母和他缘分的终结,仿佛他在我身上的十个月从未存在。除了我身上经历了十二分的分娩之痛,和哺乳时的疼,隐约的灼痛感还存在之外,孩子已经回到了他来的地方。医生什么都不管不顾,我并不知在月子期间不能流泪,就那样面对着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泪水横飞,也不顾地上的冰冷,坐在地上哽咽无声。可他只说尽力就好并没有抱起我。我们终究都还是太年轻,连彼此的疼痛都看不穿,拥抱都像刺猬一样扎伤对方。
后来怎么样了呢?给他更好的选择。放手离开,成全美好时光和年少时留下的伤。后来的人不知过往,任我铸造心之城墙。
泪眼模糊,人来人往。小孩和她时髦的妈妈不知何时离开了!独自一人面对着大街,想恋伊人。梦里几回,孩童的哭声振动耳膜,黑暗的夜中醒来,又独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