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
二人这般拥抱了许久,彼此缓缓松开手臂,墨渊抬手抚上白浅的脸颊,互相对望凝视着。
墨渊带有薄茧的大手轻轻拂过她的眼眉,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终是出口说道:“浅儿,对不起,你下凡历劫被夜华伤害了眼睛之时,我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对不起……”
“你、你都知道了?”虽然早知道他有一天会知道,但听到他这般说,白浅心里还是酸酸地疼痛起来。
当年,她不过被天君的思瑶天妃刺破了手臂的皮肤,他就在天宫发出了雷霆之怒,让天君不得不即刻痛下狠心处置思瑶。
而今,他既知晓了她曾被夜华亲手挖去双目,却一直没有显现出怒气,而是自己生生咽下了那冲天的暴怒,背负了那滴血的心痛,还不让她知晓,这里面的隐忍、顾及、思虑、尊重和等待,全是为了她!这份爱,何其重!
“是,我都知道了。浅儿,对不起……”
“墨渊……”白浅的声音娇娇的,倏然想哭。
这些残忍的过往,她不敢告诉他,也不知道有一天二人坦诚布公此事时,她该怎么面对他的疼惜。
她本来已经觉得这些前尘往事都放下了,淡然了,可是此刻他这般一说,她却很想好好地痛哭一场。
当年,她为素素被挖眼之后,不敢出声去哭,也没有一个怀抱让她能够去哭,她只能在无数个孤独凄凉的暗夜里,卑微地偷偷地哭泣。
后来,她跳了诛仙台回归仙身之后,她在失忆懵然中承受着不能见强光的眼睛带来的不便和不适。
再后来,她恢复记忆之后,除了去讨回眼睛,就是喝的酩酊大醉,她知道那是逃避,可她又不知道怎样为自己的眼睛来哭一场。
如今,她终于可以在心爱的人最温柔最暖心的怀抱里,痛痛快快地为了自己的眼睛大哭一场了。
白浅依偎进墨渊怀里,泪如泉涌,号咷大哭。
多少冤枉,无数委屈,她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发泄出来。
她是上神,她是帝姬,她出身尊贵,她步步风光,可她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她的脆弱,她只愿意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到。
他,即将成为她的夫君,他,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依靠,他,给了她想要的爱和幸福。
墨渊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紧紧的、又紧紧地抱住自己心爱的姑娘。
他知道,唯有这一哭,她才能彻底从眼疾的噩梦中走出来,去忘记遭受过的那些残忍无情的伤害,去放下经历过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哭了好久,白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停止。
墨渊慢慢松开她,抬手给她擦拭着小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浅儿,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这小脸脏的就真真像是只野狐狸了……”
白浅眼角挂着泪,却被他一下子逗笑了,撇了撇嘴道:“你、你当初收的小徒儿可不就自称是只野狐狸吗,怎么,当初不介意,现在反倒嫌弃了不成?”
“不敢、不敢啊,这野狐狸厉害的很,我墨渊这辈子对她疼爱还来不及,如何能嫌弃呢?”
“我、我哪有那么厉害……”
“厉害不厉害的,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验验。不过,浅儿,眼下你夫君的衣服都被你哭花了,你不该给我补偿一下吗?”
“补偿……你要我如何补偿你?”
“天色不早了,今晚我们要睡……”墨渊故意停了话头,满意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子脸颊上蔓上了红云。
他顿了顿,笑着接着道:“今晚我们要睡两个房间了,难道你不亲我一下吗?”
“两、两个房间……”白浅猛然抬了头愣住了。是啊,她忘了,已经回了青丘,这时机下,二人可不是就要分开两个房间了吗……
墨渊俯身在她的樱唇上迅速一啄,复又离开了。
“走吧,浅儿,我们回去了。”墨渊牵起白浅的手,二人向狐狸洞走去。
进了正堂,狐帝、狐后、折颜和白真仍在议事,二人便坐了下来。
狐帝将几封信递与墨渊,道:“上神,你看看。”
待墨渊看完后,狐帝开口严肃道:“浅浅,你让我们不要太过苛责夜华,可是,我们是觉得,他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伤害于你,即便是出自于爱,也是不可容忍的。你当年的眼伤、你这次的重伤,若我们视若无睹、轻易放过,连句公道也不讨回,那我们青丘将如何立足于世?我白止的女儿怎能让人如此肆意伤害?!”
老狐狸又缓了缓语气:“当然,浅浅,我们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
白浅看了看众人,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是忧心、愤然和疼爱交织在一起。
她转头看了看墨渊,他伸过手握住她的小手,沉声道:“十七,每个人都应该为他犯的错承担代价。这是天理,而不是苛责。”
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让她一下子便安了心。
“好。我们讨回公道。”白浅的一句话定了所有人心里的调子。
她自己也蓦然轻松起来。是啊,她的父母、她的兄长,还有自小看她长大的折颜,还有即将和她共度此生的他,他们每个人都全心地疼爱着她,有些事,她根本无需自己纠结着、强撑着,她只需要放心地将一切交给他们就好。
“芙云,你和浅浅先去歇息吧。我和墨渊上神,还有折颜有话要说。”狐帝冲着自己妻子点了点头,示意她带着女儿先回房间。
母女二人便起身离开了正堂。
迈步间,白浅回首望了望。明天,她将彻底了结与天宫的牵扯,她又将回到那个恣意快乐的青丘帝姬的身份了。这,既是一个结束,也更是一个起点。
天宫。
今日是例行的朝会。四海水君、分支头领和重要的正职仙官都来到天宫正殿参会。
天君心下有些隐隐的奇怪,但更多的是高兴。天宫例行的朝会已经许久人没有这么齐整了。
夜华的脸上却沉沉的,没有一丝愉悦。
他在朝会前得到了奏报,昨日白浅和墨渊已经从若贡山回到了青丘,而且青丘五荒进入秘密战备状态,更在青丘和天族的交界处设置了防御结界。
他心知肚明,青丘这是要上天宫正式议谈白浅和他的和离之事了。
他本想即刻告知天君,却已到了朝会的时间,只好待朝会开完再行禀奏了。
朝会进入尾声,天宫宫门的侍卫忽然进殿来报:“启禀天君,太子妃娘娘回宫。青丘狐帝、狐后、折颜上神也一同进宫请见,正往大殿而来。”
天君很是惊诧,他即刻看了夜华一眼,却看到他的孙儿的身形正在微不可察的抖动。
夜华没有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殿中众臣听得消息后,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皆知,天族太子妃白浅上神因天族贺封之事在翼望山身受重伤,太子夜华无力救妻,天君亲自去青丘赔礼致歉,却未得狐帝谅解。
他们也知,白浅上神曾在天宫眼疾复发,导致短暂失明,究其原因,是当年下凡历劫时被太子夜华亲手挖去过双目,落下了病根,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天宫仙官更知道,太子夜华和太子妃白浅早已经分居,据传二人即将和离。
所有人都心下明白,此番青丘帝后二人亲自出面,再加上折颜上神这个当初的媒人,一同陪同太子妃白浅回宫,且直奔正殿而来,想必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他们来的如此让人措手不及,面对着满满一殿之人,天君都没来及和夜华私下传递个意见,便见一行人等已进了正殿了。
天君只好即刻走下宝座,笑脸依礼相迎:“狐帝、狐后及折颜上神大驾亲临,请恕本君未曾远迎之罪。”
顿了一下,他又对白浅笑道:“看来太子妃已经大安,此番你受伤,都是夜华照顾不周,我已经责罚过他了。太子妃既已回来,日后我天族必然好生待承,务求周全。夜华,还不赶快过来接你的太子妃回宫歇息。”
“不必了。”狐帝威严出声,抬手止住了天君的话,也止住了夜华的脚步。
狐帝被四海八荒敬仰尊崇,不怒自威,天然带有强势气魄,他一出声,满殿顿时肃然无声。
“天君,我们今日前来,不是送你们太子妃回宫的,而是来正式接回我青丘帝姬的。我们是来正式议谈白浅和夜华的和离之事的,今日议定后便昭告天下吧。”
狐帝言出惊人,举殿哗然。
天君的汗即刻就流了下来,他没有想到青丘的态度明确地不留任何余地。
“今日的朝会先到此了,众卿家都散去吧。”天君招了招手,安排殿中侍卫将满殿朝臣先请退了。
殿中只留下了央措、连宋和夜华,还有一直在一旁闲散安座的东华帝君。
天君拱手示礼道:“狐帝、狐后、折颜上神,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事关天族和青丘结盟的大事,还须从长计议。这议事也不好站着商议,众位先请坐,我们慢慢商议,可好?”
狐帝挥了挥手,几人便入座了。
天君见众人入座了,便沉了脸先道:“夜华,还不给狐帝狐后下跪赔罪!你当时也有伤在身,也就未让你一同去青丘致歉,此刻还不赶紧赔罪!”
夜华立即跪至狐帝狐后面前,重重地叩首三次,沉重道:“夜华大错,请阿爹、阿娘降罪,夜华愿受任何惩罚!”
“夜华,不必了。”狐后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你是天族太子,也不必再叫我们阿爹、阿娘了,还是称呼狐帝、狐后吧。”
这句话像是千斤的重锤狠狠击打在了夜华的心上,狐后否决了他对他们二老的称呼,便是不再认他为青丘的女婿了。
“浅浅……”夜华起身一下子扑到白浅身侧,拉住她的手臂,唤声间就已然落了泪。
“浅浅,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我是真的爱你的,你就是我的命!你、你能不能看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不要这么绝情?……”
“夜华,”白浅的声音淡淡的,她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事已至此,再作纠缠也是无益了,“我们的情缘今日便彻底断了吧。你也早知道,我与你,早就走到了这一步了。今日和离吧,夜华,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我们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这句话是她当年为素素时,跳诛仙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了这句话,素素便消失不见了。
而今,她是白浅,又说出了同样的这句话。夜华绝望了,白浅这真是铁了心要和离了,她要彻底和他了断了。
“浅浅……”夜华松开了抓住她手臂的手,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一向少年老成、沉稳睿智的天族太子,此刻已然全无形象。
“夜华,你起来!”天君高声斥道,“你是我天族太子,这成何体统?!”
天君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夜华是他一手培养的天族储君,是未来的天君,即便是和离之事再无转圜可能,他也不能如此失态失状!
“帝君,你看此事……还请帝君出言,让我和狐帝再商议商议。”天君转向东华求救。
东华坐正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方道:“天君,我看青丘这次是铁了心要和离了,今日之事只怕难以挽回了。这姻缘之事,缘聚缘散,皆为天意,强求不得。”
天君一下子沮丧起来,他不得不又替夜华对狐帝狐后求情道:“狐帝狐后明鉴。夜华如此深爱白浅,他们大婚不过才几个月,竟闹至和离的地步。他们年轻人,经历少,一时冲动,总有好孬反复的时候。千般不是,万般罪责,都是我天族和夜华的过错。也许再让他们相处相处,这姻缘便能峰回路转,皆大欢喜呢。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二位……”
狐帝打断了他的话道:“天君,小女大婚之时,我们帝后二人也不曾到天宫来。今日,我们一同前来,你当知我们郑重之意。小女心意已决,他们倘若还有余地,我们也不必这般前来了。我看,就不必再互相拖延了。”
天君无奈,又转向折颜揖手,恳切相求道:“折颜上神,你是夜华和白浅的媒人,当初议定这亲事也是你和狐帝一同前来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上神当日成就他们良缘功不可没,还望上神再替本君和夜华向狐帝狐后美言几句。”
“当日保媒,现在想来我也是愧疚的很。天君啊,我看,他们的姻缘,就此散了吧。今日就好合好散吧,不至于折了两族的情面,坏了两族的结盟。”折颜面有愧色,他仍然对自己保的这个媒深有歉意。
“说到结盟,现在四海八荒仍旧时有战事,他二人的姻缘乃是我们两族结盟的最坚实的保证,若今日散了姻缘,那便让四海八荒都觉得我们两族盟约已破,岂不是给人可趁之机?这于天族和青丘都不是好事啊!何况你们青丘不养兵、不擅战……”
狐帝冷声道:“天君,我青丘虽然一向不养兵、不擅战,但若有敌来犯,我青丘也自是不怕的,必将集五荒之力举兵征战、保国安民。若两族结盟仍在,于青丘而言,虽稍有益处,但也关系不到青丘根本。无论何时,我青丘绝不会以帝姬的终身幸福作为筹码,来换取我青丘的任何利益。恰恰相反的是,我青丘帝姬若受了委屈和伤害,即便引发战火,我们也在所不惜,我们也必会集五荒之力为我青丘帝姬讨回公道,保的我青丘帝姬安然无虞。”
狐帝这一席话说的明明白白,利害关系清楚无疑,直接粉碎了天君想要用两族结盟的稳定,作为和离僵局突破口的痴心妄想。
“启禀天君,乐胥娘娘请求进殿。”
“让她进来吧。”天君蹙眉道。
“夜华!”乐胥一进殿就看到坐地流泪的儿子,碎步走近弯腰抱住了他。
“母妃,母妃,我不能没有浅浅,没有她我活不下去……你帮我去跟她说说,他们都不肯帮我求情,浅浅她……她今日要与我和离……”夜华无助地抓住乐胥的手,哭求着他母妃。
乐胥的心一瞬间碎了,儿子是她的命,他为了同一个女人生生死死,好容易如愿大婚了,却不想这么快就面临着和离的结局。
“夜华,你先起来……”乐胥流着泪,想要扶起儿子,却根本扶不动他。
乐胥无奈松开手,起身走至白浅面前。她犹豫了犹豫,突然跪在了白浅面前。
这一跪,确是惊到了白浅和众人。白浅起身要扶乐胥,却是央措先一步走过来,已伸手去扶乐胥。只是乐胥摇摇头,拒绝起身。
乐胥哭着说道:“白浅,我知道你今日是下了决心要与夜华和离的。可是我儿夜华,他为了你,几番生死,他为你受过雷刑,他为你跳过诛仙台,他为你断过臂,他为你挡过东皇钟的劫,他为了你几次舍命……你为凡人时,他是挖过你的眼睛,可他只不过想要保住你的命,他也是有无奈有苦衷的啊!你此次去翼望山受伤昏迷,可他也是受了重伤回宫的,他不是不救你,是受了伤没能救的了你!白浅,夜华对你情深意重,即便有什么错处,也都是你凡人一世时的前尘往事了,你既然同意大婚,就说明已既往不咎了,为何现在又要抓着往事这般追究于他?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总要为他想一想,你们大婚才几个月,你就要与他和离,他是天族太子,也是未来天君,你让他以后如何立足于这四海八荒?你就能这般心安理得的离开吗?……”
“我……”白浅叹了口气,有些苦笑。
“乐胥娘娘,”狐后适时地站起身来,走到女儿身边,面对这个跪地的女人扬了扬下巴,傲然说道:“今日,我们青丘是来了结和离之事的,既然说到这儿了,倒让我们觉得还有两笔账,今日还要和你们天族好好清算清算。这第一件,便是你刚才说到的挖眼的账。我女儿为凡人素素一世时,你只看到你儿夜华的委屈,你可曾站在素素的角度去想过?她为了天下苍生去封印擎苍,历劫化身凡人,却要在你们天宫备受欺辱和伤害。你说夜华为她受雷刑,你说夜华为她跳诛仙台,难道不是因为他的侧妃陷害了素素吗?夜华的侧妃爱他不得,被他拒绝,皆是他们的情缘命数,是夜华和他侧妃之间的事,何苦要陷害到素素身上?她什么错都没有,明明她才是被陷害、被伤害的那个,何苦要她为了平息夜华侧妃的嫉妒之火而赔上自己一双眼睛?她那时半点法力也没有,却被夜华生生挖去了双目,终日在黑暗中,一个人悲伤无助地在这天宫生活……”
狐后说到这儿,已经泪流满面,她转头恨声问道:“夜华,我倒要问问你,你口口声声爱浅浅,那你是如何狠心对她下得了挖眼的手?你可知道,你挖了她的眼睛,这比让她死更叫她痛苦?你可知道,她恢复仙身之后,也因为这双眼睛落下的病根而备受折磨?你可知道,她在翼望山受伤那日,眼疾再次复发,在昏迷之前已然又失明了吗?……”
狐后的声音颤抖起来,她提到女儿受过的那些苦时,心疼的就要昏倒。她是她最最疼爱的小女儿,可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有保护好她。
“乐胥,你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夜华对素素挖眼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句话?浅浅同意大婚,那时的确是抱着既往不咎的心态,可是这眼疾一而再、再而三的复发,几乎让她彻底失明,你让她如何去忘记那残忍的往事?你说夜华为她断过臂,你说夜华为她挡过东皇钟的劫,这里面的确是有浅浅的关系不错,但是,他取神芝草断臂,说到底是为了救天族战神,他挡东皇钟的劫,更是为了救天下苍生。你不能将这些全部记到我女儿浅浅的头上。你说大婚才几个月就要和离,让浅浅为夜华着想,可是,乐胥,这才几个月,浅浅就经历过晕倒、失明、重伤、昏迷,你让她如何再继续这姻缘?你让她拿命来换你儿子的立足之地吗?!乐胥,你也是母亲,将心比心,若换成你的女儿如此,你可还说得出刚才那番话吗?!”
狐后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道:“乐胥,你说夜华也在翼望山受了重伤回宫,他不是不救浅浅,是受了伤没能救的了她。这翼望山之事便是我们要和你们清算的第二笔账。乐胥,你可知你儿子夜华都做了什么……”
“浅浅……”夜华惊慌地打断了狐后的话,他不敢听她继续说下去了,他起身过去拉住了白浅的手,急急道,“浅浅,我的错我认,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我这眼睛、我这命都是你的!我们曾经真心爱过不是吗?我们大婚时,不是说好了要共同经历天雷地火的大业,承继天君天后吗?你是我的太子妃,你是我天族未来的天后,我们经历过生死考验,浅浅,我从未对你有过二心!浅浅,求你再给我个机会,不要离开我,好吗……”说着他突然强行抱住了白浅。
“夜华!……”白浅未曾防备,只得用力挣扎。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啪”,一道强大的法力自殿外凌空施了过来,瞬间震开了夜华,将他足足震退了七八步开外。
正殿的门应声而开,一个挺拔刚直的身影在天光的映衬下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一袭月白色金蚕丝龙纹团绣锦袍,高高束起的长发带着紫玉鎏金冠,他的面容从耀眼的天光中渐渐显现,温文儒雅,淡然持重,清俊轩昂,威严霸气。
他深邃的目光牢牢围护着一个女子,他眉间眼角中那和煦宠溺的笑容,也都只为了那个女子。
殿中一片静寂,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到她面前,淡笑着伸出手道:“十七,别怕,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