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九江汽车站,国庆小长假返校途中。我们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他是我大学同学的高中同学,可那时的我根本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返校后的我过着无所事事的大学生活,却不会错过一场外语社的演讲。因为在这里,我时常能看到举起手来问外教问题的他。我还时常能在南北院往返穿梭时遇上捧着一本书从容的他,不过我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走近了却不敢抬头,等到擦肩而过又回过头来望。我还曾翘课去看他的辩论赛,他们系拿下了第一,而这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功劳。可他专注于他的比赛,未曾看过我。
新学期开学那天他因堵车而改签了一趟高铁,他就约他同学一起,我当时也在。于是,从高铁站回学校三个人两个大箱子挤在出租车后面窄窄的一排。我们开起玩笑来,这次的气氛竟一点儿也不尴尬。
后来,他带我去了玉田水库,看郁金香花海。郁金香花语是“邂逅爱情”,而我在今天,也确确实实遇到了自己的爱情。我俩绕水库的小山路走了一圈,走到突然豁然开朗处时,他直接拉着我的手跑下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牵男孩子的手。一路上,他总说有话要对我说,可是直到我们下车了快到宿舍了都没说。出于好奇,我就俏皮地说了句:“还不说呀?那我回去咯。”他说,等等。他抽出那只不拿伞的手突然握住我的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做,做……我,女朋友吧。”我说不出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心跳得极快。我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因为我生怕再晚一会儿他就要反悔了。他说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很开心。今晚,他送我回寝室,跟我说晚安。
一条告别单身的说说似乎惊动了整个世界,所有人都在送祝福。
第二天,下了大雨,我们俩打着伞绕着我的宿舍楼走了好几圈。他让我抬头看,指着路灯下的雨丝,微风斜斜,似雪飘,若柳飞,被灯光照得晶莹剔透。多绕几圈只是为了多跟我待一会,这个举动特别可爱,我还觉得,他心思单纯,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的。那是我第一次抱他,将他抱得很紧很紧。我以为我们俩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分开的。
他对我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好,我也因此沉溺于他的爱情中,无心再做任何事,功课也因此落下了很多。我也开始拼命地对他好。但是,我越对他好,我就越不安,因为我爱他已经超过爱自己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我的生命。所以,我不能失去他。但我总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后来,我们从一天见4次改为4天见一次……但他很坚定地告诉我,他很爱我,只是最近有些忙。我义无反顾地信了。
杭州的那次旅行,我把自己全盘托出了。我认定此刻与我相爱的男人,就是将来我要嫁的那个人。
但是,现实总是比想象要让人绝望,而且很快。
杭州旅行回来后他的话变得很少。8天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绕着学校外面走了一圈,第一次感觉那是一条走不完的路,两个人都很累。他在前,我在后,到最后一段路基本不说话了。我心里大喊:XXX,你的感情出问题了,你知道吗?我哭了,捏紧了拳头,等到分开了,我还是发了分手短信,眼泪马上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把手机关机,然后一路狂奔,生怕他会冲过来追到了我,我又忍不住原谅他,可他连这个机会都没给我。我一直跑到了学校大门口,坐在石板凳上,冷、不安和无助……
一直等到深夜,他终于在微信里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我说,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爱情已经不能让你感到快乐了。我记得之前他拿过两张自拍问我它们的区别,我说了很多,但他都说不对。后来他告诉我说,有了我以后他的脸上多了幸福的笑容。我很开心,我对他说,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说他很伟大,是创造幸福的人。却也是毁灭幸福的人。他知道我没回寝室后,翻墙出来了。我们俩都在楼梯口坐着,我抱住了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终于告诉我,他觉得他和我之间的,不是爱情。我忍住没当着他的面哭,只是说去走走。后来我一个人在湖边坐了一夜,险些自尽。只是想到了我的家人,终究不忍。人本就不该这么自私啊,这么点痛苦都承受不来,却让自己的家人去承受更大的痛苦?
可我还是颓废了很多天,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的朋友都不相信我会跟他分手,但我们就是分了。隔着几个省的朋友打电话来骂我:“我现在真的特想打你一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为了他你就这样?那我们呢?我们就不是你的朋友?”我沉默着不想回答。还有的朋友说我太冲动了,他出来找我说明他对我还舍不得。但是,只有我懂:他出来找我是怕我出事,根本就不是舍不得。我是很喜欢他啊,但是我没有必要留住一个这样的他。
一个月后,我终于没那么难受了,他也很久都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我报名了学校的各种活动,以前从来不敢尝试的事情,现在全部都揽了下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但就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因为专注于所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去想他了。我习惯了一个人往来于学校中,就像最初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他却提醒我,我有他了。可,我却终究还是要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再后来,我在我们宿舍楼下看到了他送别的女孩子,还不舍得回去的样子。我去微信里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删了,接着又是止不住地哭……
我的妆容开始变得浮夸,我也得过很多证书,在学长学姐的毕业晚会上唱毕业歌。他后来也找过我要求复合,可我却不是当初那个我了。我说,我早就是别人的人了。他抱住了我,哭了,记忆中,分手那天他都没有哭,即使,我哭了。我用力地挣开他,说,我们回不去了,你懂吗?
但其实……我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我可以想象与你生活的场景,一个人去完成我们当初一起完成的事,还有尚未完成的事。但我无法原谅当我垂死挣扎泪流满面的时候,你却无动于衷。曾经的那个你,我一直都很喜欢啊。因为我知道,伊恩永远爱凯丽,就像你曾经说过你会永远爱着我的一样。
而如今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你,与我的故事无半点关系。
陌生人,愿你永远拥有平安喜乐,愿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不是你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