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2019年读的第一本书是《查特莱夫人的情人》。这本书被打上很多标签:“情色”、“曾经的禁书”、“三观不正”。私以为这是来自外界的误解。在冰冷的机器时代,寻求带着活人温度的身体,这应当是一种本性。或者说在任何时代,性与爱都是人类必不可少的存在。
康妮守着下半身瘫痪的丈夫——克利福特男爵,也守着偌大的家业,和无性婚姻。是一眼望得到头的无望与荒凉。肉体被机器时代覆盖,本性被责任掩埋。后康妮与林场看守梅勒斯邂逅并怀孕,与男爵抗争后终离婚,一系列的故事发展不仅是表面意义上的,出轨后的“终成眷属”,而更是挣扎后的超脱——超脱阶级地位加诸于身的桎梏与责任。
诚然,克利福特男爵是不幸的,在战争中受伤导致下半身瘫痪丧失性能力,有着宽肩膀和贵族气派,但同时固执又敏感。大度默许妻子去找情人生孩子继承产业,并希望妻子的情人是同样身处上层阶级的朋友。是为了所谓体面罢,或者为了成全彼此有个孩子的想法,并不是真真切切为康妮考虑。他不懂康妮内心已经彻底厌恶那孩子气似的软糯的身体,想要的不过是温情有力的存在。为了所谓体面,为了表面太平,就可以尽力去粉饰所在的世界么?康妮自是养尊处优,家里也曾给予相对自由的教育,她长时间里埋藏本身的渴望,做一个为人称羡的尊贵的男爵夫人。在当时的现实环境之下,她不得不用自身的自由与退让来成全拉格比的平静。尽管本质上她仍然是一个感性活泼的姑娘,勇敢且年轻。所有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其实早已汹涌过千百回。感觉作者劳伦斯对梅勒斯的刻画颇为理想化。梅勒斯作为一个退役军人,身体健康壮硕,有着独特的尊贵,不同于男爵身份地位带来的尊贵感,而更像是本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他曾有机会在军中往上走,因为厌恶虚伪与冰冷的社会,后回到家乡做一个纯粹的林场看守人。被妻子背叛,沉默寡言,不畏惧上层阶级的权势,过着平凡且有血有肉的生活,为自己争取不冰冷且有自尊的生活。
很喜欢书中几处康妮与梅勒丝的性爱场景。并不让人感觉污秽,而是真切感受到两个人的挣扎与彼此靠近。不同于《金瓶梅》中赤裸裸的场景描绘,更多的是一种温情与细腻。胴体的线条,细微的汗珠,平静下来后内心的深深震颤,在雨中奔跑嬉戏,用花装饰身体,那时候他们身上散发出肆意绽放的美。无关爱情无关世界,只是两个人的相遇与美丽。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求生之外还有其他本能,那性与爱理应算得上一种。如果社会让人压抑到无爱无性的程度,那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