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那一天,他数了一夜的繁星

最近,每晚我都能看见那个男孩站在我们寝室的后面过道的那杆路灯下仰望着我们寝室大约七楼的某一扇窗户。风雨无阻,每晚都在那里站着。

我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有多久了,但只要我上完晚自习,经过寝室后的过道回寝室时,就总能见他站在那里,仰望着大约七楼的某一扇窗。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但有一点我是能肯定的,在我们寝室熄灯之前,只要透过窗户看看,准能看见他的身影。但第二天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不采取别的方式,但如果有人去问他原因,他的理由总会是十分充分的,即使这理由在别人看来常常是可笑的。

当然,我也能猜测其中的某一部分缘由。他的长相绝对不是白马王子型的,甚至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似乎像他这种人,只要有一位美女在街上吆喝一声"帅哥",像他这种人就会不知什么地方一下窜出来一样。他的发型就说明了一切。没有自己的个性,只是随着头发长在头上,只是偶尔修剪一下。但即使是那样,也似乎是避免不过于出众而已。至于衣着,也实在简单地可以。上身运动服,下身牛仔裤,双脚运动鞋。身高一般。唯独他的影子在路灯的映衬下,除了与他的身高形成鲜明对比之外,在这夜色中,也添了一份诗意。

我每次回寝室都会比较晚,因而总有单独从他身旁经过的机会。而每次我从他身旁经过,他总是对我微微点头,然后一抹微笑。灯光在他头顶,他的微笑也就显得暗淡,但这同时也衬出他那双晶莹的双眼,好像,———像什么呢?——像天上的星星。

起初我不予理睬,但几次三番之后,我也隐隐感觉有失礼之处了,于是,当他每次对我微笑时,我也还他一个微笑。虽然是应付,但总算让我安心。

之后一个月,我们一直保持这种"相互问候",始终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唯独我的微笑里多了几丝暖意,他的微笑里多了几分甜蜜。

他的女神到底是谁呢?一个月的坚持,值得吗?他到底在看什么呢?那里只有窗户而已呀!

好奇的我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晚上,在他微笑过后,我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他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回应了我。

"都一个多月了,每晚都在这里,干嘛呢?"我笑着问,同时期待着他那张尴尬的脸。

"数星星呀。"他说,依然微笑着。

"下雨的天气也有星星给你数吗?"我问。

"下雨的天气?"他自言自语地说,同时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也被掩盖在黑夜里,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如果下雨,星星就掉下来了吧。如果那样,我该接住它吗?它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时,他的脸完全被埋在黑暗里。

我耸耸肩,走了。

之后的一天晚上,我们还是照常的"问候",虽然彼此的脸上都带有几分夜色,但这一夜还是在我的一觉中度过了。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准备从那条路穿过去上早自习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他还在那里站着!

"这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我赶了过去 看了看他。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所有的答案。他一夜没睡!

看着那副像是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家伙,我问了问:"不要紧吧?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他低着头,看着清晨微湿的地面,没说一句话。

"喂,没事吧?"我又问了一句。

"昨晚,"他勉强把话语吐出来,"你看见星星了吗?"

"什么?"

"昨晚没下雨,星星怎么会不见了呢?"他像是自言自语。

"你回去休息吧!已经天亮了。"我说。

他像是听懂了我的话,拖着步子,架起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东边已经泛红的天,以及那杆熄灭的路灯,开始了我一整天的活动。

到了晚上,我准备在经过那里的时候和他聊聊天,顺便弄清这一切的因由。

但当我经过那里时,他却不在那里了。只有那杆路灯还依旧站在那里。路灯那银色的光洒了一地,和微湿的泥土混在一起,使人联想到骨灰。

我感觉天气渐冷了,就决定不再停留,赶紧回寝室。

回到寝室后,我洗了个热水澡,将整个身体温暖了一下。之后穿上睡衣,裹在被子里,听室友们的议论。

"今天那个小傻子总算傻'到'家了,应该不会再来站岗了。"马尾辫女孩说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爱情,哈哈。"另一位长发女孩儿笑着说。

"爱情,才一个月就走了,真是侮辱爱情这两个字了。"

"你懂什么,他的女神已经到手了。"长发女孩儿说。

"怎么回事?"马尾辫女孩问。

"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的女神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每天晚上都要对着天空发呆一下才能睡着,听说这是小时候父母惯坏的,至于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所以那个男孩才每天站在那里……只是不巧,昨天那女孩病了,一天都躺在床上,没办法……直到今天中午她才知道那男孩在那里站了一晚上……"长发女孩说。

"真是有意思。一个发呆,一个犯傻,真是天生一对,绝配!"马尾辫女孩笑着说。

是啊!一个发呆,一个犯傻,真是天生一对,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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